座鐘突然敲響,沉悶的鐘聲在狹小的店裡回蕩,震得人頭皮發麻。一下,兩下,三下……當第十三下鐘聲響起時,所有的鐘表都停止了轉動,店裡陷入死寂,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都楓的目光被座鐘的鐘麵吸引——剛才還蒙著灰塵的玻璃上,竟映出了模糊的人影。那是個穿淺藍色連衣裙的女人,正蹲在某個房間的地板上,手裡拿著支翠綠的植物莖稈,在一塊金屬板上刻著什麼。
是母親!
都楓的呼吸瞬間停滯。母親的身影雖然模糊,他卻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她——整理古籍時總愛抿著嘴的神情,握筆時微微翹起的小指,還有袖口沾著的那點墨漬,都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觸碰鐘麵上的身影,指尖卻隻碰到冰涼的玻璃。
鐘麵上的母親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對著他的方向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植物莖稈,舉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無名指和小指彎曲,拇指輕輕抵住無名指——這是個標準的艮卦手勢!
緊接著,母親的手指開始移動,在空氣中劃出三道折線,像在描繪某種地形。第一道線從左下到右上,第二道線與第一道垂直相交,第三道線則水平橫貫中央。
“艮為山,止也。”老太太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母親在告訴你,‘時間的縫隙’有三重結界,艮卦是第一道門,需要‘山形’的鑰匙才能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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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楓死死盯著母親的手勢,那些折線在他腦海裡與太平湖站的地圖重疊——第一道線是廢棄站台的承重牆,第二道是排水溝的走向,第三道……是父親懷表內側圈出的信號塔位置!【原來父親標注的“隙”字,不隻是地點,是結界的鑰匙形狀!】
鐘麵上的母親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她最後看了都楓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小心”,然後便隨著第十三聲鐘鳴的餘韻,消散在玻璃上的水汽裡。
座鐘恢複了平靜,指針重新開始順時針轉動,店裡的其他鐘表也跟著滴答作響,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隻有鐘麵玻璃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綠色靈能痕跡,組成一個完整的艮卦。
“她……她還在嗎?”林小宇的聲音帶著哭腔,剛才母親溫柔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媽媽。
老太太歎了口氣,用靈脈泉水擦拭著剛才那枚齒輪:“那是你母親留在時間裡的殘念,靠著保溫盒裡的木靈能才能顯形。她把該說的都告訴你了,剩下的路得自己走。”她把那本《守陵人時間劄記》推過來,“這本書裡有結界的詳細記載,當年你母親抄錄的時候,特意用了木靈能墨水,隻有同屬性的人才能看到隱藏的注釋。”
都楓翻開書頁,果然在空白處看到淡綠色的字跡,是母親補充的筆記:“1984年時刻表藏於‘星芒’,需用七月十五的月光激活。”
“星芒?”林小宇突然叫道,“是杏子瑤姐的星芒咖啡嗎?我早上還去買過三明治!”
都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每次去星芒咖啡,杏子瑤總會在杯墊上畫些奇怪的符號,當時以為是咖啡漬沒在意,現在想來,那些符號分明是簡化的卦象。【她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老太太突然站起身,走到窗邊掀開厚重的窗簾,外麵的天色已經暗透,隻有巷口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天樞的人比我想的來得快。”她指了指窗外,路燈的光暈裡,有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影正站在牌坊下,風衣下擺隨風揚起,露出裡麵閃著金屬光澤的義體手臂。
都楓瞬間握緊了拳頭,父親的舊扳手還彆在腰後。【他們怎麼找到這兒的?是跟蹤我們,還是……】他看向老太太,發現她正用鑷子把那枚擦亮的齒輪裝進一個懷表外殼,動作從容不迫。
“彆緊張,我的結界還能擋一會兒。”老太太把裝好的懷表遞過來,“這是用1984年的調度鐘零件做的,能幫你屏蔽靈能感應。快走吧,從後門穿到菜市場,那裡的靈脈紊亂,他們追不上。”
都楓接過懷表,金屬外殼傳來溫熱的觸感,裡麵齒輪轉動的頻率竟與他的心跳完全一致。【這老太太到底是誰?她對靈脈的了解,甚至比周默叔還深。】
“您為什麼要幫我們?”
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像朵盛開的菊花:“當年你母親幫我擋過天樞的追殺,用藤蔓把我藏在太平湖站的排水溝裡,三天三夜,她就守在外麵。”她指了指牆上的爬山虎盆栽,那些葉片突然無風自動,組成一個“謝”字,“我這條老命,早就是她的了。”
後門是道狹窄的木梯,直通二樓的陽台。都楓爬上陽台時,回頭看了一眼鐘表店,老太太正坐在櫃台後,慢條斯理地給那隻黃銅座鐘上發條,陰影裡,無數鐘表的指針再次開始逆向轉動,在牆上投下重疊的卦象。
“都師傅快看!”林小宇突然指向遠處的天空,太平湖站方向的夜空泛起詭異的紅光,像有巨大的火焰在燃燒。
都楓摸出母親留下的保溫盒,裡麵的綠芽不知何時已經長到半尺高,葉片直指太平湖站的方向,發出急促的沙沙聲。【周默叔!】他心臟驟停,突然想起老調度員留在宿舍的那句話——“時間的縫隙需要特定的……”
話沒說完,樓下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脆響。天樞的義體人已經闖進了鐘表店。
“快走!”都楓拉著林小宇躍過陽台欄杆,落在菜市場的頂棚上。腐爛的木板在腳下發出呻吟,混合著遠處傳來的機械運轉聲和老太太隱約的喝罵聲。
穿過掛滿醃肉的晾衣繩,繞過堆積如山的爛菜葉,兩人終於從菜市場的後門衝了出來,正好撞見一輛巡邏警車駛過。都楓認出開車的是張警官——上周在垃圾場處理爆炸案時見過,據說和周默是老相識。
“張警官!”都楓揮手大喊,靈脈泉水浸泡過的懷表在口袋裡發燙,他突然想起老太太的話,“太平湖站有危險,天樞的人要去那裡!”
張警官猛踩刹車,探出頭來:“又是你們倆?周默剛才打報警電話說太平湖站有非法聚集,讓我們趕緊過去增援……”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紅光更盛,連地麵都在微微震顫。都楓的懷表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響,表蓋自動彈開,裡麵的齒輪瘋狂轉動,在表盤上投射出太平湖站的全息影像——廢棄站台的地麵裂開巨大的縫隙,黑色的黏液正順著裂縫湧出,而裂縫中央,隱約能看到一個沙漏形狀的符號在閃爍。
【1984年的地鐵時刻表……星芒咖啡……七月十五的月光……】都楓的腦海裡閃過母親的手勢、父親的懷表、老太太的話,突然抓住了關鍵。今天正是農曆七月十四,再過三個小時,就是七月十五的子時!
“林小宇,去星芒咖啡!”都楓跳上警車副駕駛,把保溫盒塞進少年懷裡,“我們必須在午夜前拿到時刻表!”
警車呼嘯著駛離老城區時,都楓回頭望了一眼鐘表店的方向,那裡已經恢複了黑暗,隻有無數鐘表的滴答聲仿佛還在夜風中回蕩,像時光在輕輕歎息。他握緊口袋裡的懷表,表盤上母親留下的艮卦符號正發出溫暖的綠光,仿佛在說:“小楓,彆怕,媽媽一直陪著你。”
【媽,我知道了。艮卦不僅是停止,更是蘊藏著力量的等待。】都楓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節奏與懷表齒輪的轉動完全一致。他知道,真正的考驗,在太平湖站的“時間縫隙”裡等著他。而現在,他必須先拿到那把打開過去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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