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左手手腕上,常年戴著的那隻她外婆傳下來的、水頭很足、她無比珍視的淡綠色玉鐲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上一圈極淺極淺的壓痕,若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薇薇,你的鐲子呢?”陳默放下筷子,狀似隨意地問。
“鐲子?”林薇正夾起一片沾滿辣椒的肉片,聞言動作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幾乎是錯覺的慌亂,但立刻又恢複了自然,“哦,那個啊……前兩天不小心磕了一下,有點鬆了,我就收起來了,怕真碰壞了。”
她回答得很快,幾乎像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眼神卻飄忽著,不太敢直視陳默。
“是嗎?磕得嚴重嗎?”陳默追問,心底那根弦繃得更緊了。那鐲子林薇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平時洗手做家務都小心翼翼,怎麼可能輕易磕到?就算真磕到了,以她的性子,也肯定是第一時間拉著自己商量去哪裡修複,絕不會就這麼默默收起來。
“不嚴重不嚴重,就一點點。”林薇擺擺手,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又給他夾了一筷子水煮魚片,“快吃快吃,涼了就腥了。”
陳默低下頭,看著碗裡那片浸潤在紅油裡的魚片,胃裡一陣翻騰。
這頓飯,他吃得如鯁在喉。
餐桌上,主要是“林薇”在說話,興致勃勃地講著她這幾天看的綜藝、網上看到的笑話,語氣活潑,甚至帶著點咋咋呼呼。而真正的開心果林莉,卻異常沉默,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偶爾抬頭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眼神裡帶著一種複雜難辨的情緒,像是困惑,又像是……委屈?
陳默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某種荒謬絕倫、匪夷所思的猜測,如同藤蔓般悄悄爬上心頭,讓他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他強行壓下這個可怕的念頭,告訴自己可能是太累了,產生了錯覺。
對,一定是出差太累,神經敏感了。
好不容易熬到這頓堪稱“酷刑”的接風宴結束,“林薇”哼著歌,手腳利落地開始收拾碗筷,那勤快勁兒也讓陳默感到陌生。林薇做事細致但慢條斯理,絕不是這種風風火火的風格。
“姐夫,出差累了吧?喝點茶嗎?”一直沉默的林莉突然站起身,走向茶幾。
陳默下意識點頭:“好,謝謝。”
他習慣性地補充了一句:“就用我那個紫砂杯,放七八粒枸杞就行,今天有點吃撐了,消消食。”
那是他多年的習慣,林薇一直記得。
林莉的腳步停住了,背影似乎僵了一下。
正在收拾餐桌的“林薇”卻立刻轉過頭,笑容燦爛:“哎呀你看我,都忘了!老公你等著,我給你泡!”
說著,她放下抹布,洗了手,快步走到茶幾旁,熟練地找出陳默的紫砂杯,打開枸杞罐子,數了七八粒進去,然後拿起熱水壺衝泡起來。整個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做過千百遍。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林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看著姐姐忙碌,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眼神裡的困惑更深了。
“林薇”端著茶杯走過來,遞給陳默,語氣帶著一絲嬌嗔:“喏,你的養生茶。真是的,一出差就作息不規律,回來可得好好給你調理調理。”
陳默接過茶杯,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來,但他心裡卻一陣發冷。
他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妻子”,又瞥了一眼旁邊神情黯淡、欲言又止的“小姨子”。
那個可怕的猜測,再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來,並且越來越清晰。
他猛地喝了一口枸杞茶,水溫恰到好處,枸杞的數量也分毫不差。
但這恰到好處,此刻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刺破了他最後一絲僥幸。
他抬起頭,目光死死鎖住“林薇”的臉,試圖從那雙熟悉的眼睛裡,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熟悉的、屬於他妻子的溫柔內向的影子。
然而沒有。
隻有一種陌生的、跳脫的、甚至帶著點刻意討好和賣弄的風情。
晚餐時那種讓他頭皮發麻的詭異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客廳裡,電視綜藝的聲音還在吵鬨地響著,主持人誇張地大笑。
但陳默卻覺得,整個家安靜得可怕。
仿佛暴風雨來臨前,那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的平靜。
他握著溫熱的紫砂杯,指尖卻一片冰涼。
今晚,這個他熟悉無比的家,和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濃霧,變得無比陌生。
而這一切令人不安的變化,似乎都從那一桌詭異的、紅得刺眼的川菜開始。
喜歡完了,老婆和小姨子靈魂互換了請大家收藏:()完了,老婆和小姨子靈魂互換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