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三十分,林莉林薇的靈魂)準時醒來。
她躺在客臥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細微的裂紋,那是陳默曾經說過要修補卻一直沒來得及動手的地方。一年前,她絕不會在早上六點半自然醒,那是屬於林薇的作息。而現在,這具屬於林莉的身體,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她靈魂深處的生物鐘。
她起身,洗漱,換上運動服。鏡子裡是妹妹年輕朝氣的臉,可眼神裡沉澱的卻是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疲憊和沉寂。這種分裂感從未消失,隻是在日複一日中變得習以為常,如同皮膚上一塊不痛不癢卻永遠無法忽視的疤痕。
當她輕手輕腳打開客臥門時,主臥的門也幾乎同時被拉開。林薇林莉的靈魂)走了出來,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頭發淩亂,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她看了一眼已經穿戴整齊的“妹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沉默地點了下頭,側身讓過,走向廚房。
林莉林薇的靈魂)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徑直走向門口,準備晨跑。
這樣的清晨,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精準,機械,缺乏溫度。
廚房裡,林薇林莉的靈魂)熟練地準備著兩人的早餐。吐司、煎蛋、牛奶。她以前廚藝不佳,但這一年,使用著林莉這具原本對廚房事務更敏感的身體,她竟然也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隻是做出來的東西,總帶著點刻板的、缺乏靈魂的味道,就像她們現在的生活。
她看著平底鍋裡滋滋作響的雞蛋,忽然有些恍惚。一年前,如果是真正的林莉站在這裡,大概會一邊抱怨一邊煎出帶著焦邊的溏心蛋,那是陳默喜歡的口味。而現在,她隻會把雞蛋煎得全熟,規整,安全,因為沒有人再會挑剔。
七點整,林莉林薇的靈魂)晨跑回來,額角帶著細汗,呼吸平穩。她走進餐廳,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早餐已經擺好。
“謝謝。”她說。聲音透過運動後的輕微喘息傳來,用的是林莉清亮的聲線,語氣卻是林薇式的客氣疏離。
“嗯。”林薇林莉的靈魂)應了一聲,在她對麵坐下。
餐桌上再次隻剩下餐具碰撞的聲音。她們會偶爾瞥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漆黑,沒有任何期待中的消息。陳默的工作號、私人號,都已經沉寂了三個月。她們沒有注銷,仿佛那樣做,就是最後的告彆。
“今天……”林薇林莉的靈魂)咽下最後一口牛奶,開口,聲音有些乾澀,“物業那邊可能會來人修水管,我約了上午。”
“好。”林莉林薇的靈魂)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我上午要去一趟……我的工作室看看。”她說的是林莉之前經營的那家小型設計工作室,出事後就一直處於半停業狀態,隻有之前合作過的零星客戶還會偶爾發郵件來詢問。
她們默契地回避著更深層次的交流。那些關於陳默,關於身體,關於未來,關於內心無邊荒蕪的話題,像一個個看不見的雷區,誰都不敢輕易踏足。
上午九點,維修工準時上門。林薇林莉的靈魂)以“林薇”的身份接待了他,指揮著他檢查廚房下水道的問題。她表現得體,語氣平和,甚至能扯出一點禮貌性的微笑。但當維修工無意間感歎了一句“您先生真有福氣,娶到您這麼能乾又漂亮的太太”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隻能含糊地應付過去。
另一邊,林莉林薇的靈魂)來到了那間熟悉又陌生的工作室。推開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灰塵氣息。辦公桌上還散落著一些她林莉)之前畫的設計草圖,張揚,大膽,充滿奇思妙想。而現在,擁有著林莉靈魂的她,看著這些曾經的“自己”的作品,卻感到一陣隔閡。她拿起一張畫稿,試圖找回一點當初的感覺,筆觸卻變得猶豫而拘謹,畫出來的線條失去了以往的靈氣,反而帶上了林薇那種細膩卻略顯保守的風格。
她煩躁地扔下筆,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通過姐妹之契,她能隱約感受到另一邊“姐姐”林薇的靈魂)心中那同樣沉重壓抑的情緒。她們像兩個被關在相鄰牢房的囚徒,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痛苦,卻無法真正觸碰,無法相互慰藉。
中午,兩人默契地沒有聯係。林莉林薇的靈魂)在外麵隨便吃了點東西,林薇林莉的靈魂)則在家裡熱了熱早上的剩飯。
下午,林薇林莉的靈魂)開始整理家裡的舊物。這是她最近打發時間的方式,或者說,是一種自我折磨。她在書房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紙箱,上麵貼著陳默手寫的標簽:“重要紀念品”。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呼吸變得困難。猶豫了很久,她還是顫抖著手打開了箱子。
裡麵是他們戀愛時的電影票根,一起去旅遊的登機牌,節日互贈的卡片,還有厚厚一疊照片。照片裡的陳默,笑容真實而溫暖,看著鏡頭,或者看著身邊的“她”——那個擁有林薇麵容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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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照片滑落,是陳默從背後擁著“她”,在夕陽下的海邊。“她”笑得一臉幸福,那是真正的林薇,靈魂和身體統一時的林薇。
林薇林莉的靈魂)看著照片上屬於自己的臉,卻感覺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那個笑容,那種毫無陰霾的幸福,離她已經太遙遠了。現在擁有那張臉的,是她的妹妹林莉的靈魂。而她,被困在妹妹年輕的身體裡,背負著逝去的愛情和無法言說的傷痛。
她捂住胸口,那裡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分不清是源於她自己,還是通過連接感知到了此刻同樣心情低落的“妹妹”。
傍晚,林莉林薇的靈魂)回來了,手裡提著在超市買的菜。她看到客廳地上打開的紙箱和散落的照片,腳步頓了一下,臉色微白。
“我……收拾一下。”林薇林莉的靈魂)有些慌亂地想將東西收起來。
“沒事。”林莉林薇的靈魂)走過來,蹲下身,幫她一起整理。她的動作很慢,手指拂過那些承載著過往的物件,指尖微微顫抖。
當拿起那張海邊合影時,兩人都沉默了。
照片上,陳默的眼神溫柔地落在“林薇”身上。而現在,她們都知道,那具身體裡的,早已不是原來的靈魂。
“他愛的,到底是誰呢?”林莉林薇的靈魂)突然輕聲問,聲音飄忽得像一聲歎息,“是姐姐你的靈魂,還是……我這具他曾經稱之為‘妻子’的身體?”
林薇林莉的靈魂)猛地抬頭看她,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這個問題,像一根毒刺,深埋在她們心底,誰都不敢觸碰,此刻卻被血淋淋地挑開。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任何答案都蒼白無力。愛靈魂?可他現在不在了,而她連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都失去了。愛身體?那她現在擁有的林莉的身體,又算什麼?
“我不知道……”她最終隻能頹然地吐出這三個字。
林莉林薇的靈魂)沒有再追問,隻是默默地將照片放回箱子,合上蓋子,仿佛也同時關上了某個剛剛裂開一道縫隙的情感閘門。
晚餐依舊在沉默中進行。電視開著,播放著無聊的綜藝節目,喧鬨的笑聲反而襯托得屋子裡的寂靜更加震耳欲聾。
晚上九點,林薇林莉的靈魂)洗完澡,習慣性地走向主臥,在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才猛然驚醒,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轉身走向客臥。
林莉林薇的靈魂)站在主臥門口,看著“姐姐”倉促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她推開主臥的門,裡麵還殘留著陳默生活過的痕跡——他看了一半放在床頭櫃的書,他習慣用的古龍水味道似乎還沒有完全散儘。她躺在那張曾經屬於姐姐和姐夫的大床上,感覺渾身不自在,像是一個闖入者,侵占了她不該占據的空間。
夜深了。
林莉林薇的靈魂)在客臥床上輾轉反側,通過姐妹之契,她能感受到主臥裡那位“姐姐”同樣沒有入睡,那彌漫過來的情緒裡,充滿了迷茫、悲傷和一種深切的孤獨。
她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共享著靈魂的連接,共同經曆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
可此刻,躺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房間裡,她們卻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陌生。
那層看不見的膜,並非來自仇恨或埋怨,而是源於太多無法言說的創傷、錯位的身份、逝去的愛人以及對未來共同的絕望。它透明卻堅韌地橫亙在她們之間,讓每一次試圖靠近都變得小心翼翼,讓每一次眼神交流都夾雜著太多無法解讀的信息。
她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沉入不安睡眠的前一刻,林莉林薇的靈魂)模糊地想,或許這種看似平靜的疏離,才是對她們傷痕累累的靈魂,最後的保護。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照亮著這個她們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也照亮著她們懸而未決、不知終局在何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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