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殿的儀式塵埃落定,象征權力的印綬靜靜地置於袁紹案頭。然而,權力的交接遠非一場儀式所能完成。州牧府的書房內,炭火驅散了冬日的寒意,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微妙張力。袁紹屏退了侍從,隻留下荀攸、郭圖、許攸三位核心謀士。
“印綬已入手,名分已定。然則,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袁紹的目光掃過三位心腹,聲音低沉,“韓文節及其舊部,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冀州本土士人,如審配、沮授者,雖表麵歸附,內心仍在觀望;乃至如麴義這等驕兵悍將,其忠誠幾何,猶未可知。諸位,這安舊撫新之策,當如何行,方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郭圖率先開口,他習慣於從大勢著眼:“主公,圖以為,當務之急,乃是大張旗鼓,厚賞功臣,明確尊卑。對關純、耿武等主動投效、促成大事者,當不吝封賞,委以重任,以此昭示天下,順我者昌!對韓馥,既已承諾,便需極致優容,使其成為一麵旗幟,讓天下欲歸附者安心。”
許攸陰柔一笑,補充道:“公則所言甚是,然攸以為,僅施恩不足以立威。對韓馥舊部中,那些首鼠兩端、甚至暗懷異心者,如耿苞、劉子惠之流,亦需揪出一二,嚴加懲處,以儆效尤!恩威並施,方是禦下之道。”
荀攸則顯得更為持重,他緩緩道:“子遠之言,有其道理。然主公初臨冀州,根基未穩,若大肆清洗,恐人人自危,反生變亂。攸以為,施恩當普,立威需慎。對韓馥,優容需落到實處,使其真切感受到安全與尊榮;對冀州舊臣,當以安撫、甄彆為主,除非證據確鑿、惡行昭彰者,否則宜暫示寬宏,觀其後效。眼下,穩定壓倒一切。”
袁紹靜聽三人之言,手指無意識地輕叩案幾。他融合了現代管理思維,深知組織整合中“穩定人心”的重要性。郭圖的“明賞”、許攸的“立威”、荀攸的“求穩”,各有其價值,需要融彙貫通。
“諸君之策,皆有其理。”袁紹最終開口,目光深邃,“吾意已決,此番安舊撫新,首重‘誠’與‘實’。對韓馥,優容要讓他人看得見,更讓他自己感受得到;對功臣,封賞要厚,職位要實;對冀州舊臣,大門敞開,量才錄用,但核心要害,需穩步掌控。至於立威……”他頓了頓,“不必刻意尋釁,但若有人自蹈死地,亦絕不姑息!”
一個係統性的安撫與整合方案,在他心中逐漸清晰起來。
袁紹的策略迅速轉化為行動,如同精密的器械開始運轉,從三個層麵著手穩定局勢。
第一,極致優容,安置韓馥。
袁紹並未將韓馥限製或軟禁。他親自選定鄴城內一處最為奢華、安全的府邸,稍加修繕,增派護衛明為保護,實亦含監視之意),請韓馥及其家眷入住。不僅如此,他更上表朝廷儘管朝廷在董卓掌控下,程序意義大於實際),奏請敕封韓馥為“奮威將軍”一個地位崇高但無實權的散官銜),並享有“秩中二千石”的待遇,遠超一般卸任州牧。
這日,袁紹親自前往韓馥新府探望。他不僅帶去豐厚的賞賜,更做出一項令韓馥乃至所有舊臣動容的承諾。
“文節公,”袁紹執禮甚恭,“馥已為閒人,豈敢再受此厚祿……”韓馥麵對袁紹的親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袁紹懇切道:“公何出此言?公以冀州相讓,非為袁紹一人,乃為保全一州生靈,此乃莫大功德。區區爵祿,不足報萬一。紹在此向公保證,公之子孫,若願出仕,必量才錄用;若願治學,州郡必鼎力支持。袁氏在一日,必保公家族富貴尊榮,與國同休!”
此言一出,韓馥老淚縱橫,心中最後一點疑慮和恐懼煙消雲散,隻剩下感激涕零。消息傳出,那些原本擔心鳥儘弓藏的韓馥舊部,也大大鬆了一口氣。袁紹“信義”之名,不脛而走。
第二,厚賞功臣,擢拔新銳。
對於在奪取冀州過程中立下大功的關純、耿武,袁紹毫不吝嗇。他表奏關純為冀州彆駕,仍領原職,但加封關內侯,使其成為文官表率;擢升耿武為騎都尉,令其統領一部精銳騎兵,並賞賜金銀田宅無數。這份封賞,既酬其功,也安其心,更做給所有冀州官員看——追隨袁公,必有厚報。
同時,對於主動投效的辛評,袁紹以其精於實務,任命其為治中從事,協助荀攸處理日常政務,快速融入核心圈子。
第三,甄彆擢用,安撫舊臣。
對於審配、沮授這類享有清望、能力出眾的冀州本土大才,袁紹給予了極高的禮遇和實質性的權力。他多次親自召見二人,谘議州政,虛心納諫。正式任命審配為冀州治中掌管文書案卷,地位僅次於彆駕),以其剛正,負責監察吏治、修訂律令;任命沮授為冀州從事祭酒幕僚之長),參讚軍機,以其深謀,常備谘詢。此舉極大地贏得了冀州士人階層的好感。
對於麴義這類桀驁難馴但勇猛善戰的將領,袁紹在肯定其能力、承諾重用的同時,也通過耿武暗中施壓,並讓顏良、文醜在軍演中刻意展示更強武力,使其心生忌憚,暫時收斂了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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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大部分中下層官吏,袁紹則發布安民告示,明確宣布“原職留用,考核敘功”的原則,隻要恪儘職守,便不會受到權力更迭的影響,迅速穩定了基層。
數日後,袁紹在德陽殿舉行了一次正式的大朝會,文武百官齊聚。這次朝會的主要議題,便是封賞和任命。
殿內氣氛莊重,袁紹高居主位,威儀日盛。他首先再次肯定了韓馥的功績,宣布了對韓馥及其家族的優厚待遇,贏得了百官稱頌。隨後,郭圖手持詔書,開始宣讀一係列人事任命。
關純、耿武的封賞一如之前所議,二人出列謝恩,意氣風發。
對審配、沮授的任命宣布時,殿內不少冀州舊臣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這表明新主公並非一味任用私人,而是真心看重冀州人才。
顏良被正式任命為建忠將軍,文醜為揚武將軍,分統冀州精銳步騎。麴義則被任命為伏波將軍,仍統本部先登營,並獲賜金帛。
荀攸被任命為軍師將軍,郭圖為從事中郎,許攸為軍師祭酒,明確了謀士團的核心地位。
就連新近來投的張合、高覽等將,也獲得了校尉的職位。
這一係列任命,層次分明,既酬功,又納新,更兼顧了平衡,顯示出袁紹高超的政治手腕。
然而,就在朝會接近尾聲,一片和諧之際,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了。
隻見麴義忽然出列,他雖行了禮,但語氣卻帶著一絲挑釁:“末將多謝主公厚賞!隻是,末將有一事不明,我軍既已據有冀州,兵精糧足,為何不即刻北伐,平了公孫瓚那廝,反而在此按兵不動?豈非坐失良機,徒耗錢糧?”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都知道麴義性子驕橫,卻沒想到他敢在朝會上公然質疑袁紹的戰略決策。顏良、文醜麵露怒色,手按劍柄;審配皺起眉頭;郭圖、許攸則冷眼旁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袁紹身上,看他如何應對這第一次公開的挑戰。
袁紹麵色平靜,並無怒意,他目光落在麴義身上,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力:“麴將軍求戰心切,為國建功,其誌可嘉。”
他先肯定了麴義的出發點,隨即話鋒一轉:“然,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軍新得冀州,內部百事待興,將士需加整訓,糧秣需廣積蓄,吏民之心需加安撫。此乃根基!根基不固,貿然興兵,乃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公孫瓚驍勇,然其性暴虐,久必生變。我軍當外示以弱,內修其實,待其弊生,一擊可定!此乃萬全之策,豈是徒耗錢糧?”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目光如炬,直視麴義:“麴將軍勇則勇矣,然為將者,豈能隻有匹夫之勇,而無廟堂之算?若將軍自覺本部兵馬已操練純熟,可堪大用,明日校場,可與顏良、文醜將軍部曲一較射弋、陣戰,若勝,紹便準將軍為先鋒,北向斥候,如何?”
袁紹這番應對,有理有據,既闡明了戰略,又暗指麴義有勇無謀,最後更將了一軍,提出校場比試。誰都知道顏良、文醜之勇,麴義本部雖悍,但整體素質未必能及。
麴義被袁紹一番話說得麵紅耳赤,尤其聽到要與顏良文醜比試,氣勢頓時矮了半截。他雖驕橫,卻也知深淺,連忙躬身道:“末將……末將魯莽!不知主公深謀遠慮!比試……就不必了,末將回去定當加緊操練士卒,以待主公之命!”
一場潛在的風波,被袁紹從容化解。他既立了威,又未曾損傷麴義的顏麵,反而給了其台階下。
朝會結束後,看著魚貫而出的文武百官,無論是舊臣還是新附者,臉上都多了幾分敬畏與信服。荀攸在袁紹身邊低聲道:“主公今日處置,恩威並濟,恰到好處。冀州人心,自此定矣。”
袁紹微微頷首,望向殿外廣闊的天地。安舊撫新,初步告成。接下來,便是大刀闊斧地整合內部,將這龐大的冀州,徹底轉化為他爭霸天下的強大引擎。權力的基石,已在人心歸附中,悄然築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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