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中玉人嬌羞無限、笑靨如花的模樣,我心中愛意大盛,哈哈大笑起來,順勢將兩人一起緊緊擁住,三人笑鬨著倒向那張柔軟又寬敞得足以容納數人的床榻。紅綃帳暖,再次徐徐落下,巧妙地掩去了一室即將升騰的春光與嬉笑。背對著我們的李冶,雖然一動不動,但那微微聳動的肩膀,還是暴露了她此刻定然在偷笑著的事實。
窗外,月明星稀,萬籟俱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而李府的主臥內,卻已是春意盎然,溫度驟升。在即將到來的風暴前夕,這短暫而極致的溫馨與歡愉,如同暴風雨來臨前最後寧靜港灣中的沉醉,讓人格外珍惜,也充滿了汲取力量的味道。
我知道,從明天起,真正的較量,就要正式拉開帷幕了。福貢樓,不久之後,必將成為決定很多人命運的關鍵之地。
隻是……一想到溫泉宮裡那位被我扒光的回紇公主,我這心裡,就又忍不住七上八下起來。
這“禍”,闖得可真是不小啊!
五月初的長安,已隱隱有了幾分暑意。庭院裡的石榴花開得正豔,簇簇火紅點綴在碧綠枝葉間,煞是好看。晨風穿過回廊,帶來遠處集市隱約的喧鬨,也拂動著花廳內輕垂的紗幔。
阿史德王子是個實在人,或者說,回紇人的性子大多如此,直來直往,不喜彎繞。翌日上午,他便帶著已經恢複女裝的雅爾騰公主前來辭行。
理由很充分——福貢樓那邊需要提前布置,確保“西域幻術”的演出萬無一失,而且他們身為回紇使團,總住在我的李府也不像話,需要回歸官方安排的館驛,以方便後續的“公務”活動。
我自然是熱情挽留,儘地主之誼:“王子殿下何必急於一時?眼看午時將至,不如用了午膳再走,我也好為殿下和公主餞行。再者,前兩日醉酒,今日正該喝上幾杯‘還魂酒’,解解乏才是。”
我臉上堆著笑,心裡卻盤算著福貢樓計劃還得靠這位實在王子出力,關係必須維係好。
阿史德聞言,那雙牛眼頓時一亮,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啪”的一聲響,震得幾案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好!就聽李兄弟的!正好我還有些細節要與李兄弟敲定。”
他倒是爽快,完全沒注意到身旁妹妹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一閃而過的尷尬。他咧開大嘴,露出兩排白得晃眼的牙齒,顯然對“還魂酒”這個提議滿意至極。
此時的雅爾騰公主,已然褪去了那身瘦小的男裝“哈納”行頭,換上了一套回紇貴族女子的服飾。色彩鮮豔的錦緞長袍,以寶石藍和石榴紅為主色調,袖口和衣襟處用金線銀絲繡著繁複的鷹隼圖案,翱翔展翅,帶著草原的粗獷與華貴。
頭戴一頂綴著細密珍珠流蘇的小帽,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襯得她小麥色的肌膚愈發健康光澤。眉宇間那股與生俱來的驕縱之氣也重新浮現,隻是偶爾與我目光相觸時,會迅速閃躲開來,耳根處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像是雪原上悄然暈開的霞光。
李冶作為府中主母,自然陪同在側。她今日穿著一身寬鬆的湖藍色襦裙,依舊掩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行動間帶著孕晚期特有的遲緩與莊重。那一頭銀發鬆鬆挽起,用一支簡單的玉簪固定,幾縷發絲垂在頰邊,更顯得麵容清麗。
金眸含笑,氣質溫婉中帶著一絲孕期的慵懶。她拉著雅爾騰的手,輕聲細語地說道:“公主殿下昨日住得可還習慣?府中下人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公主海涵。”語氣溫柔,如同春風拂麵,能融化最堅硬的冰雪。
雅爾騰麵對李冶,倒是收斂了幾分刁蠻,畢竟李冶那獨特的氣質和顯而易見的身孕,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與憐惜。
她微微頷首,聲音比昨日做“哈納”時清亮了許多,但也帶著些許彆扭,仿佛還不習慣用女聲與我這邊的人正常交談:“夫人客氣了,一切……都很好。”
目光卻忍不住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控訴意味,像是在說“除了某個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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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冶何等聰慧,雖不知溫泉宮具體細節,但看這情形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靜水泛起的漣漪,柔和而包容。
她輕輕拍了拍雅爾騰的手背:“公主天真爛漫,性子直爽,與我夫君這跳脫的性子倒是能說到一處去。他有時行事莽撞,若有得罪之處,公主看在他曾助你脫離東宮困境的份上,多多包涵才是。”
這話說得巧妙,既點了可能存在的“得罪”,又抬出了救命之恩來緩和,給了雙方一個體麵的台階。
雅爾騰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麼,或者趁機告我一狀,但最終隻是抿了抿唇,將那點小情緒咽了回去,低聲道:“夫人言重了。”
她似乎對李冶有種莫名的敬重,或許是李冶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又或許是那份即將為人母的溫柔,讓她收斂了爪子。
又寒暄了幾句,李冶便以孕期易乏為由,先行告退回房休息了。如今春桃和夏荷這兩個丫頭幾乎成了她的影子,一個捧果脯,一個端著溫水,寸步不離地跟著,小心伺候著。春桃臨走前還偷偷對我做了個鬼臉,被夏荷輕輕拉了一下衣袖,兩人嘀嘀咕咕地跟著李冶走了,隱約傳來春桃的抱怨:“……人家還想聽聽回紇公主和老爺在那溫泉宮的故事呢……”
於是,花廳裡便剩下我、阿史德、雅爾騰,以及作陪的杜若。雲彩和雲霞這對雙生姐妹花,穿著一樣的淺綠色衣裙,安靜地站在杜若身後,如同兩株清新的水仙,負責斟酒布菜,動作輕盈,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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