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怎麼報答你,或者我們成功的幾率有多大,再或者前路會遇到什麼。
她輕笑:怎麼,這麼不自信?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李哲。
當然不是,我握住她的手,隻是…心疼你、擔心你。因為前方的征程有太多的未知、也有太多危難與險阻。
李冶望著遠處的河水:父親在世時常說,大丈夫行事,論是非不論利害。雖然我不是什麼大丈夫,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道理都是是一樣的,不論男女。
我心頭一熱,正想說什麼,船夫突然咳嗽一聲:兩位客官,前麵有巡檢,還請回艙歇息。
我們趕緊聽從船夫的指令,鑽進狹小的船艙。透過縫隙,我看到前方碼頭站著幾個穿公服的差役,正在檢查過往船隻。
文牒準備好了嗎?我低聲問。
李冶點頭,從懷中取出文牒。她的手有些發抖,我輕輕握住,給她一個安穩和堅定的眼神。好似在告訴她“有我在,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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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冶衝我笑笑,“這才是我認知中的李哲,讓我安心,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會自亂陣腳。”
小船緩慢的靠岸,沉重的腳步聲踏上甲板。
去哪裡的?一個粗獷的聲音問。
回官爺,去揚州的,船夫恭敬地回答,載了兩位販茶的客官。
沒你的事了,讓那販茶的把文牒拿來瞧瞧。
船夫掀開船艙的簾子,剛想說話,後麵一個滿臉無肉臉上蠟黃的差役探頭進來。“你們去揚州販茶?”
“對…對,這是我們的文牒。”我趕緊遞上文牒,心跳如擂鼓。但依然麵露微笑。
差役仔細查看文牒,又打量我們:嶺南人士?口音不像啊。
家父是嶺南人,小的生在揚州,從小在揚州長大,成人後回的嶺南。我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回答,這次回揚州算是探親,兼著販些茶,也好作為路上的盤纏。
差役又看向李冶:這是你娘子?
正是拙荊。我努力保持鎮定並緊張的按住李冶有些顫抖的手。
李冶適時地咳嗽幾聲,做出一副病弱的樣子。差役皺了皺眉,把文牒還給我:最近有烏程要犯在此處流竄,看到可疑人物一定要報官,明白嗎?
一定一定。說著話,差役轉身下就要下船。
差役剛一離開,我長舒一口氣,後背已經濕透。李冶也癱在我的身上,小聲說:這關過了,後麵還有幾十關呢。太……
沒等李冶的話說完,那差役調轉身形又回來了,“我觀這位夫人麵色不佳,還需及時就醫,從這到揚州路程不近。”
“多謝官爺提醒,小的這裡備著藥呢!”那差役也不理我說的話,自顧自的下了船。
我放下簾子,抱住已經有些顫抖的李冶,“隻要與你在一起,再苦再難又算得了什麼。”我的聲音非常的堅定。
李冶往我的懷中擠了擠,“謝謝你,李哲。”
十天後,我們抵達揚州。這座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讓我這個現代人都歎為觀止。街道寬闊整潔,商鋪林立,胡商番客絡繹不絕,比蘇州城還要熱鬨數倍。
在這兒采購些貨物吧,李冶說,扮茶商就得有茶商的樣子。
我們在市場上采購了幾筐茶葉和一些江南特產,還雇了輛馬車,看起來更像正經商人了。李冶甚至還和掌櫃的討價還價,商販的架勢十足,活脫脫一個精明商婦。
沒看出來啊,我打趣道,咱們李大家還挺有做生意的天賦。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那是。我叔父以前就曾經商,而且生意做的很大,從小耳濡目染。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揚州時,市集上的一句悄悄話讓我和李冶兩眼對望,不知所措。
聽說了嗎?烏程那邊抓了個吐蕃細作,而且那細作邪門得很。
我和李冶同時僵住,豎起耳朵,聆聽這好似噩耗般的聲音。
是嗎?怎麼個邪門?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前幾日。據說那吐蕃細作冒充嶺南人士,看不出男女,不僅會妖法,還能預知未來…,比那算卦的都準。
我們對視一眼,李冶拉住我的衣襟,悄悄離開市集。
他們說的是誰?回到客棧房間,李冶焦急地低聲問,又好像自言自語,朱放?陸羽?玄真?還是……
彆急…也許隻是傳聞,連男女都分不清,或者本就與我們無關。我安慰著眉頭緊鎖的李冶。心想“這事一定不是空穴來風”。
正當我們憂心忡忡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店小二的聲音:二位客官,有位道長求見,是讓他上來還是……?
我心頭一跳,手已經摸向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李冶對我搖搖頭,她則躲到門後拿出她那把青銅短劍,已經做好了準備,“讓那位道長上來吧!”
“好嘞!你稍等。”不一會,小二就領著一位道長來到了門前。
我剛把門開了一條縫,抬眼看到外麵站著的正是玄真!他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更加憔悴,道袍上還斑斑有血跡。
玄真道長!我趕緊讓他進來,您怎麼……
玄真示意我噤聲,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貼在門上,這才開口,貧道長話短說。崔圓已派人追蹤你們,最遲明日就會到達揚州。
李冶臉色煞白:朱放呢?
無恙,已到達烏程,正打探陸羽的消息。玄真看了看我們,你們必須儘快離開揚州,不能按原計劃去洛陽。
那…那就隻能翻越秦嶺了?李冶若有所思的問到。
隻有這個線路了,走南陽,過武關。玄真取出一塊木牌,到南陽後,找福緣客棧的掌櫃,出示此物,他會安排向導帶你們翻越秦嶺,應該會容易很多。
我接過木牌,上麵刻著奇怪的符號:道長,您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
玄真不等我把話說完便搖搖頭:貧道另有要事。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這裡麵有三道符,危急時刻焚燒,可助你們脫險。
李冶接過布袋,突然問:道長,市集上有人說在烏程抓了個吐蕃細作...
謠言耳,玄真冷笑,崔圓抓不到人,便放出風聲混淆視聽,震懾而已,不必驚慌。
他走到窗邊看了看天色:貧道該走了。記住,遇水則避,遇火則退,遇金則吉。
話音剛落,玄真就像一陣煙似的消失了,隻留下門上的符紙微微飄動。
這老道...李冶喃喃道,每次都神出鬼沒的,而且從來不把話說清楚。
“我還以為他隻對我這樣呢!”我與李冶開著玩笑,想讓她放下緊張的情緒。
我們連夜收拾行李,天不亮就悄悄離開客棧,改道向西。為了不引人注目,連馬車都賣了,隻帶著兩匹馬和必要的行李。
新路線是我們當時的備選方案,比原計劃艱險許多。南陽之後,我們要翻越秦嶺,那是片人煙稀少的荒山野嶺,盜匪出沒,野獸橫行,好在之前我們討論過,心裡有數,沒有造成心理落差。當然、玄真老道幫我們找的領路人也許能讓我們少走些彎路。
但無論如何,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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