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見狀,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她笑嘻嘻地挨著玉真公主坐下:“師姐,昨夜休息得可好?那溫泉初成,諸多不備,沒擾了師姐清夢吧?”
玉真公主拿著勺子的手一抖,差點把粥灑出來,聲如蚊蚋:“甚、甚好,勞師妹掛心。”
李白卻哈哈一笑,接口道:“好!好得很!神魂俱暢,通體舒泰!季蘭丫頭,你這溫泉宮建得好,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回頭老夫要常來!”
李冶笑眯眯地回道:“你這怪人喜歡就好。不過下次再來‘體驗’,最好挑個白日,也免得黑燈瞎火的,再被哪個不長眼的‘小賊’驚擾了。”
她特意在“體驗”和“小賊”上加了重音。
李白被噎了一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瞪了李冶一眼,卻不好發作。玉真公主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在一旁看著倆人鬥法,心裡暗笑,連忙打圓場:“師父喜歡,隨時來便是。早膳都快涼了,大家先用膳吧。”
這時,杜若和月娥也上前與李白、玉真公主見禮,氣氛才稍稍自然了些。早膳在一種表麵和諧、內裡波濤暗湧的微妙氣氛中進行。
用罷早膳,我看看時辰,便對李冶她們說:“我要去相府一趟,你們……”
李冶擺擺手:“你去忙你的正事。我和杜若姐姐、月娥妹妹約好了,要去看看溫泉宮的進度,順便……嗯,規劃一下內部怎麼布置。”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飛快地掃過杜若和月娥。杜若和月娥臉上剛褪下的紅暈又有點泛起的趨勢。
玉真公主聞言,也輕聲對李白道:“太白,我一會需要去玉真觀走一趟,處理些俗務。”
李白似乎想跟著去,但被玉真公主攔下,“午時便能回來,”更是以“女子道觀,男子不便探尋”為由婉拒了,隻好悻悻地說那他要去西市了解了解底層民情。
於是,眾人各自散去。我換了身見客的常服,溜溜達達向著楊國忠的相府走去。
相府書房內,楊國忠屏退了左右。比起一年多前那個權傾朝野、眉宇間帶著陰鷙與貪婪的權奸,現在的他,雖然依舊位高權重,但氣質卻沉穩了許多,眼神深處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命與兢兢業業。
“義父。”我拱手行禮。雖然控製著他,但表麵的禮數不能廢。
“子遊來了,坐。”楊國忠指了指旁邊的坐榻,語氣平和,“壽王李瑁的事,辛苦你了。”
“分內之事。”我依言坐下,“不知義父急召,有何要事?”
楊國忠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嚴莊,昨日已至澠池,最遲後日,便可抵達長安,安祿山在他之後,最遲五六日也可抵達。”
我心中一震,雖然早有預料,但確切的消息傳來,還是讓人心頭一緊。
“此次入朝,他上表言明,是為參加你的婚禮,並為玄宗帝……呈獻貢品。但據我們的人從這一路上傳回的消息,他此次帶來的護衛精銳,遠超常規,足有三千鐵騎,皆是他麾下的‘曳落河’。”
楊國忠的眉頭緊鎖,“而且,他沿途接見各地官員、將領,聲勢造得極大。朝中已有禦史風聞奏事,言其有不臣之心,但奏章都被陛下留中不發。”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陛下對安祿山的信任,依然未減。甚至……因他此次主動入朝,龍顏大悅,認為這是安祿山忠心的表現。老夫如今雖竭力整頓朝綱,清查虧空,抑製藩鎮,但在此事上,陛下……唉!”
我明白他的意思。唐玄宗晚年對安祿山的寵信,已經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楊國忠即使“改邪歸正”,想要動搖這份信任也極難,反而容易引火燒身。
“義父的意思是?”我試探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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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此次來者不善。”楊國忠聲音更低,“他必會尋求機會,一舉拿下太子李亨,或者進一步鞏固聖眷。
你的婚事在即,屆時百官雲集,太子李亨必在其中,而安祿山也定然在場。為父是擔心……他會借機生事。你如今簡在帝心,又與那李亨……關係複雜,需早作防備。”
“多謝義父提醒。”我沉聲道,“不知高翁對此事,是何態度?”
楊國忠道:“高翁……態度微妙。他自然忠於陛下,但也知安祿山跋扈。之前老夫推行新政,高翁在宮內多有協助,近來參奏太子,他也鼎力相助。
不過,此次安祿山入朝,高翁似乎也頗為警惕,曾向陛下婉言勸諫,但……效果不彰。他提前告知賜荔,或許也是一種暗示,讓你心中有數。”
我點點頭。高力士是聰明人,他肯定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他忠於的是皇帝個人,在皇帝明確表態信任安祿山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做得太過。
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主要是關於如何在我的婚宴上確保太子李亨的安全,以及如何應對安祿山可能發難的點。因為我們需要等待太子李亨真正的謀反才能完成後續的計劃。
臨走時,楊國忠又囑咐道:“子遊,你與李娘子的婚事,陛下可能會親自過問,甚至可能駕臨。這是莫大榮耀,但也意味著,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帶著一絲沉重的心情,我離開了相府。安祿山這隻猛虎,終於要進京了。長安的繁華盛世之下,暗流愈發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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