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想了想,搖搖頭。
他對未來的概念很模糊,能做好眼前的事,活下去,似乎就夠了。
這樣的生活他其實已經很滿意了。
張圓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我啊,我還是想變厲害點,至少能跟教習打個平手吧,然後,嗯,最好能經常出去走走,不過外麵好像也挺危險的……”
他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像是快要睡著。
小官靜靜聽著,目光又落回遠處的飛簷和晚霞上。
風緩緩吹過草地,帶來泥土和青草的氣息,混合著兩人身上剛剛訓練後的汗味。
很平靜,很安穩。
“我想找阿媽。”
畢竟張家人的執念,除了母親就是伴侶。
至於爹,嗯,基本就是附帶的。
沒有母親的情況下,父子倆相處跟看不順眼的人差不多。
還是自己家的,就更討厭了。
張圓:。。。。。
純恨父子沒錯了。
可以理解。
反正他爹要是敢踹他的話,他就跟他爹斷絕父子關係。
可是張家人,踹孩子的爹還挺多。
不過這個環境不一樣,可以理解,就是踹完了,要帶回家啊。
不能踹完了,自己回家,孩子不要了。
這就是張家人,要麼就抓住你命運的脖頸,帶走。
張圓看了,都覺得沒爹挺好。
小官表示同意,他不是小貓,不想被拎著,他要阿媽被抱著。
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土堆裡的紅薯也熟了,可以吃了。
等他們慢慢長大的時候,放野的時間也就到了。
放野的日子定在初秋。
八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年紀在十三到十五之間,被教習們麵無表情地請出了張家大門,每人懷裡揣著一點微不足道的盤纏和一張簡易地圖。
張圓、小官、張雨、張新,還有張小小、張季以及張啟明和張海,他們都是孤兒營孩子,自然而然湊成了一隊。
“安全第一,”張圓作為名義上身高最高的,體重最重的,出發前夜嚴肅地宣布,“咱們不爭頭名,也不墊底,中不溜秋回來就好。活著就行。”
其他的不重要,活著,活著很重要。
張新擦拭著他的工具,認同道:“嗯,沒必要冒險。”
張雨檢查著隨身的小巧武器和偽裝用品,也提醒道:“外麵的人,比墓裡的機關可能更危險。”
這裡麵重點說誰大家都清楚,就不點名了。
小官沒說話,隻是默默檢查著每個人的背包,把繩結係得更牢靠些。
他們的目標定在湖北境內一個不大不小的清代官員墓。
情報顯示,沒什麼特彆凶險的機關,但規格足夠,裡麵的陪葬品拿一件出來交差綽綽有餘。
一路上的顛簸和風塵自不必說。
擠在悶罐似的火車廂裡,住進散發著黴味的大車店,吃著粗糙得拉嗓子的乾糧。
他們第一次發現其實族裡除了嚴苛的教學,其實很安全,也很安心,不像外麵什麼人都有。
街上有衣冠楚楚的先生太太,更多的是麵黃肌瘦的乞丐和苦力。
兵痞橫行,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零星槍聲。
物價一天一個樣,銀元揣在懷裡都感覺燙手。
張小小差點被一個穿著體麵的騙子用假銀元騙走所有盤纏,幸虧張雨眼尖,識破了那攙了鉛的假貨。
張季則在一次擠火車時,被摸走了貼身藏著的乾糧袋,氣得他半天沒說話。
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張家人,可能他們一看就年輕,所以對他們下手的人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