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在房間裡跟小雞一樣,一步步挪到了床邊,他打量床上的女人。
好看,跟小官一樣好看。
不愧是白瑪,他的阿媽很好看。
小官的手伸出去摸著白瑪的臉,輕輕的把自己的腦袋靠在白瑪身上。
嗯,原來靠在阿媽身上是這樣的,軟軟的,跟張圓一樣。
“阿媽。小官想你。”
白瑪:。。。。
很好,阿媽不會說話呢。
就摸摸頭吧,阿媽的小官長的虎頭虎腦的,紅色的藏袍很適合小官呢。
很抱歉沒有給小官取個大名。
小官,你是阿媽的寶貝。
要一直幸福快樂下去啊。
小官還在絮絮叨叨,有時候聲音大一點,有時候聲音小一點。
漸漸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白瑪。
夜色降臨,他的指尖輕輕又重新描摹著母親眉眼溫柔的輪廓,一遍又一遍。
他要把這輪廓,徹底烙進記憶深處。
“阿媽,”他聲音有些啞,帶著孩子氣的依賴。
“族裡的訓練,我都完成了。機關現在能贏過張海了,就是他還總耍賴。”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嘴角彎了彎,很快又落下去。
“張圓,就是圓圓的那個,他總偷偷給我們加餐,肉乾和雞腿,糖,經常往我們嘴巴裡塞,還有甜甜的烤紅薯。他說我們正在長身體,不能餓著。
他現在做飯可好吃了,都成大廚了。”
房間裡的酥油燈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掩蓋了他絮絮的低語。
“張雨也來了,就在外麵。他總板著臉,但其實,他最好心軟了。”
小官的聲音帶上了一點極細微的鼻音,“我睡不著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也不說話,但我知道他在。”
“阿媽,我認識了很多字,讀了很多書。老喇嘛的那些經文,有些我也能看懂了……
他們說,看懂這些,就能懂得世間的苦,也能找到離苦的路。”
他輕輕握住白瑪微涼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臉頰上。
“我不太怕苦。就是……有時候會想你。想你是不是也怕冷,這裡的雪風那麼大。”
“他們都說我長得像你,眼睛最像。”
他眨眨眼,努力想把湧上來的酸澀逼回去。
“張雨他們都不放心我一個人出來,還跟我接了一樣的任務。”他像是告狀,又像是撒嬌。
白瑪靜靜地躺著,麵容安詳,仿佛隻是沉入了一個甜美的夢。
她無法回應,但小官卻覺得,她一定聽到了。
她的靈魂或許正溫柔地籠罩著他,聽他訴說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聽他分享那些細微的,獨屬於他的快樂和成長。
門外,張雨靠牆坐著,手裡拿著一塊硬邦邦的肉乾,慢慢地嚼著。
他的耳朵微微動著,裡麵細微的說話聲斷斷續續。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偶爾,當聽到小官帶著哭腔說“想你了”的時候,咀嚼的動作會停頓一瞬,然後更用力地咬下去。
他拿起腰間的水囊,灌了一口冰冷的酥油茶,壓下喉嚨口莫名的滯澀。
他也想他們了。
早死的爹娘。
早死的爹娘:。。。。
是不孝子啊,那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