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坐在輪椅上,被陳醉推著去了衛生間。
他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憔悴的臉,以及身上乾淨柔軟的陌生睡衣,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溫熱的水流過皮膚,帶走了一些疲憊,也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
等他稍微整理完自己,推著輪椅到客廳時,聞到一陣誘人的食物香氣。
隻見客廳的小木桌上擺開了幾個外賣餐盒,色澤誘人。
陳醉已經盛好了兩碗米飯。
“快來吃,外賣剛到,還熱乎著。他們家是現炒的炒菜不是預製菜。”
黎簇坐到桌前,看著眼前的飯菜,但他拿著筷子,卻沒有立刻動。
陳醉已經自顧自吃了起來,看他不動,挑眉:
“怎麼,怕我下毒,放心,在我的地盤,我想對你做什麼根本不用下毒。”
她說得理所當然。
黎簇:“……不是。”
他隻是,很久沒有這樣坐在一張正常的桌子前,吃一頓像樣的家常飯了。
黎簇低下頭,默默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
肉質軟爛,鹹香適中,溫暖的的食物下肚,仿佛驅散了一些骨髓裡的寒意。
他吃得很慢,但不知不覺,一碗飯見了底。
陳醉又給他盛了一碗湯:“慢點喝,你腸胃估計一時受不了太油膩。”
吃完飯,黎簇的精神好了些。
陳醉收拾了碗筷,又拿出一個醫藥箱:“來吧,少年,該換藥了。你身上的傷口雖然我處理過了,但還是得按時換藥。”
黎簇有些抗拒,他不習慣在彆人麵前暴露傷口,那會讓他感到脆弱。
陳醉可不給他猶豫的機會,直接上手,動作卻意外地熟練和輕柔。
黎簇看著她熟練地檢查他變形的手指,消毒,敷上味道清苦的綠色藥膏,然後用特製的小夾板固定。
她的動作很輕柔,但觸及傷處時依然會帶來尖銳的疼痛,黎簇咬著牙沒吭聲。
“忍著點,我這藥效果很好,是我外婆留下的方子,加上點,嗯,特彆的東西。”
陳醉眨眨眼,“保證比你之前在正規醫院用的效果好。”
這可是黑玉斷續膏啊。
輪到檢查頭部的傷口時,陳醉的表情嚴肅了些。
她小心地揭開臨時覆蓋的紗布,露出那塊令人觸目驚的凹陷。
“嘖,這下手真黑。放心,頭骨生長雖然慢,但我有辦法。”
她拿出一個更小的玉盒,裡麵是近乎透明的膏體,帶著涼意。
“這個敷上去會有點涼,能促進骨骼愈合,就是過程可能會有點癢,你得忍著,不能抓。”
黎簇看著她專注的神情,感受著藥膏帶來的舒緩涼意,心中的戒備又放下了一些。
這個叫陳醉的女孩,她好像完全沒把他當成什麼特彆的人,隻當他是個需要幫助的人。
“醉姐……謝謝你。”黎簇低聲道。
“不用謝。”
“手藝不錯吧。”陳醉有點小得意,“祖傳的手藝。”
黎簇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忽然問:“你,為什麼幫我?”
陳醉頭也沒抬:“哪有那麼為什麼啊,這隻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啊。”
她包紮好最後一處,抬起頭,對著黎簇笑了笑,那笑容帶著點懶散,卻很真誠。
“而且,幫一把又不會少塊肉。你要真有惡意,倒黴的肯定不是我呢。看你年紀小小的,心思彆那麼多,以後心思多的時候機會多了去了。”
畢竟打工人哪個不罵老板的,現在能學習就學習,能開心就開心。
以後就是活人微微死了。
黎簇抿了抿唇,有一種想感動又收回的感覺。
醉姐怎麼老是在靠譜和沙雕中間,選擇了沙雕的靠譜。
“姐姐一個人不無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