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麒麟就這麼在黑瞎子指揮下,乾了十年農活。
他不乾了,他抗議。
黑瞎子覺得他抗議有效,主要是現在社會環境寬鬆了,不然就他們兩個黑戶,出門就是被人抓的程度。
畢竟什麼時候都要介紹信的時代過去了。
這對他們這種黑戶不友好哈。
他們也可以收拾收拾出發北京了,他這麼多年沒少攢錢呢。
比如倒賣糧食,扛大包的就是啞巴。
還有啞巴給的不合適地址他都沒去拿東西。
這次順路就一起帶走。
戶口也在村長的幫助下辦理好了。
村長:。。。。
他一般很有原則的。
但是有時候,也可以沒有原則的。
不就是戶口嗎容易啊,年輕人就是闖蕩啊。
去往北京的火車出發了。
火車“哐當哐當”地行駛在華北平原上,窗外是飛速後退的田野和村莊。
硬臥車廂裡混雜著泡麵、汗水和煙草的氣味,人聲嘈雜。
張麒麟靠窗坐著,身姿依舊挺拔,但眼神裡少了幾分在深山老林裡的警惕,多了些對窗外流動景物的些微好奇。
總算不用種地了。
他穿著黑瞎子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時下最普通的藍色工裝外套,雖然麵容依舊年輕俊朗得過分,但在擁擠的車廂裡,倒也不算太紮眼。
黑瞎子坐在他對麵,正唾沫橫飛地跟隔壁座一個去北京探親的大爺吹牛,從國際形勢侃到莊稼收成,把大爺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腳邊放著幾個鼓鼓囊囊的編織袋,裡麵裝著他們部分家當。
主要是黑瞎子這些年倒騰來的各種“寶貝”,以及幾件換洗衣服。
啞巴給的他還是放在東北張家,舍不得帶出來。
東西太好啊。
“大爺,您瞧好吧,咱兄弟倆這次去北京,那是要乾大事的!”黑瞎子拍著胸脯,聲音洪亮。
張麒麟默默轉過頭,看向窗外,假裝不認識這個人。
火車穿過一個隧道,車廂內瞬間暗了下來,隻有連接處透進微弱的光。
轟鳴聲在狹小空間內放大。
黑暗裡,黑瞎子的腳輕輕碰了碰張麒麟的鞋尖。
張麒麟沒動。
過了一會兒,黑瞎子壓低的聲音傳來,帶著點難得的正經:“啞巴,彆擔心。北京城大著呢,好玩,夠咱們折騰的。瞎子我攢的本錢夠厚,餓不著你。”
張麒麟在黑暗中,“嗯”了一聲。
這種事情他很相信瞎子的。
聽瞎子的就好了。
燈光重新亮起。黑瞎子又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從編織袋裡摸出兩個煮雞蛋,遞給張麒麟一個:“喏,路上吃的,村長媳婦兒給的。”
張麒麟接過,安靜地剝著蛋殼。
他看著窗外越來越密集的燈火,遠方已經隱約能看到城市輪廓的剪影。
“瞎,我想吃炸雞。”
黑瞎子:。。。。
炸雞,什麼炸雞,多費油的東西,不許吃。
這啞巴,還怪會提要求的。
族裡的雞都被吃光了。
留個活口吧。
還好他留著種雞蛋,等家裡的狸花貓孵化了,就又有小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