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給每人盛了飯。
團團不用她招呼,已經拿起筷子,先是給陳醉夾了一筷子炒蛋,然後才自己吃起來,動作依舊斯文,速度卻不慢。
黑瞎子更是毫不客氣,吃得噴香,嘴裡還含糊地誇著:“姐姐炒的青椒肉絲就是嫩!”
塌肩膀看著眼前的飯菜,猶豫了一下,也拿起了筷子。
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這樣坐在桌邊,和人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普通的味道,卻讓他眼眶有些發酸。
他迅速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掩飾著自己的失態。
陳醉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沒有點破,隻是又往他碗裡夾了些肉絲:“多吃點,傷好得快。”
團團看了看陳醉的動作,又看了看塌肩膀碗裡的肉,默默地把盛肉的盤子往陳醉那邊推了推。
陳醉失笑,也給他夾了一塊:“好,團團也吃。”
黑瞎子見狀,立刻把自己的空碗遞過來,誇張地嚷嚷:“姐姐!我也要!不能厚此薄彼啊!”
陳醉笑著給他也夾了一筷子:“少不了你的,快吃吧。”
一頓飯就在這種略顯古怪卻又莫名和諧的氛圍中結束了。
塌肩膀始終沉默,但碗裡的飯菜卻吃得乾乾淨淨。
飯後,黑瞎子果然認命地去洗碗了,哼歌的聲音比水聲還大。
團團依舊跟在陳醉身後,看她收拾桌子,像隻小尾巴。
陳醉轉頭總能看見這個大寶寶。
就這樣幾天過去,塌肩膀突然說:“我想吃肉末茄子,地三鮮。”
塌肩膀這話說得突兀,聲音還有些沙啞。
說完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盯著桌麵上的木紋,仿佛那上麵有什麼特彆吸引人的東西。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一瞬。
正收拾碗筷的陳醉動作一頓,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這幾天,塌肩膀就像個隱形人,除了必要的應答和吃飯,幾乎不開口,更彆說主動提要求了。
黑瞎子剛從廚房甩著濕手走出來,聞言立刻誇張地“喲嗬”一聲,躥到塌肩膀旁邊,哥倆好似的想拍他肩膀,被塌肩膀下意識地躲開了。
黑瞎子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說:“可以啊兄弟!都會點菜了!有進步!知道姐姐做的飯香了吧!”
團團則立刻抬起頭,看向陳醉,眼神裡帶著清晰的詢問和比較,他好像還沒點過菜呢。
“姐姐做的我都愛吃。”
陳醉隻是愣了一下,摸摸團團頭,隨即臉上便綻開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笑容裡隻有純粹的包容:“想吃肉末茄子和地三鮮啊,行,正好晚上沒什麼菜,我等會兒就去準備。”
她答應得如此自然,仿佛塌肩膀隻是家裡一個普通的成員,提出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要求。
塌肩膀緊繃的肩膀幾不可查地鬆弛了一點點,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但之前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僵硬感,似乎淡化了些許。
黑瞎子看著陳醉,又看看塌肩膀,墨鏡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他湊到陳醉身邊,壓低聲音說:“姐姐,你看他,這就算是被咱家收編了吧,以後可不能趕他走了啊,不然誰點這麼地道的東北菜啊?”
陳醉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就你話多!快去把碗晾好!”
“得令!”黑瞎子搞怪地應了一聲,又溜達回廚房。
團團走到陳醉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待陳醉低頭看他時,他小聲說:“姐姐,我想吃糖醋裡脊。”
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地說出自己想吃的菜,帶著點試探,也帶著點不想被比下去的小小倔強。
陳醉心裡軟成一灘水,摸摸他的頭,聲音放得更柔:“好,也給我們團團做糖醋裡脊,酸甜口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