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把墳地吹得更冷了。
陳三槐和林守拙站在離祖墳百米開外的地方,誰也沒說話。燈籠的藍焰在風裡一跳一跳,像是隨時準備熄滅。
“它還在動。”陳三槐忽然開口。
“嗯。”林守拙點頭,“我剛才還聽見它在裡麵打噴嚏。”
“……你確定不是你自己想打?”陳三槐側頭看他。
“滾。”林守拙翻了個白眼,“我是紙紮匠,又不是鬼。”
陳三槐沒接話,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槐木尺。那上麵還殘留著朱砂淚乾涸後的痕跡,像是一道血痕,從尺尾一直蜿蜒到中間。
他忽然感覺額頭有點癢,抬手去撓,指尖碰到皮膚時,一陣刺痛。
“怎麼了?”林守拙問。
“沒事。”陳三槐搖頭,但那隻手還是沒放下來。
癢意越來越強,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他額頭鑽出來。他閉上左眼,右眼卻不受控製地流出一滴朱砂色的淚水,落在地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
“操。”他罵了一聲,趕緊往後退了半步。
“你他媽彆站那兒發愣!”林守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快點過去看看!”
陳三槐被他扯著往前走,心裡直打鼓。這地方白天是墳地,晚上是封印鬆動的邪門兒所在,現在他們要回去,簡直是在給閻王爺送外賣。
走到墳地邊緣時,風突然停了。
燈籠的火焰瞬間拉長,變成一道筆直的藍線。
陶甕還在原地,紋路比之前亮了不少,像是有人在裡頭開了燈。
“你先彆靠太近。”林守拙攔住他,“讓我試試。”
他從懷裡掏出圖譜第十九頁,輕輕展開。紙張已經泛黃,邊角卷曲,中央畫著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這是……”陳三槐湊近看。
“活人變紙人。”林守拙低聲說,“但我還沒學會。”
他說完,手指輕輕一點圖中人形胸口的位置。
刹那間,圖譜上的線條開始流動,像水一樣緩緩擴散。與此同時,陶甕表麵的經文也跟著震動起來,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成了?”陳三槐瞪眼。
“沒成。”林守拙咬牙,“它在反噬。”
話音剛落,圖譜“啪”地一聲自燃起來,火苗是暗紅色的,帶著一股腐臭味。
林守拙趕緊鬆手,紙灰飄散在空中,慢慢聚成幾個字——
借你功德換重瞳
“啥意思?”陳三槐皺眉。
“你問我?我哪知道!”林守拙甩了甩手,臉上滿是焦黑痕跡,“反正不是好話。”
陳三槐沒理他,目光落在陶甕上。他的左眼忽然一陣灼熱,視線穿過甕壁,看到裡麵密密麻麻擠滿了嬰兒魂魄。
每個魂魄額頭上都刻著一個“陳”字,像是被烙上去的印記。
他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你怎麼了?”林守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