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在墳地邊緣凝結成霜,陳三槐腳尖踢了踢那片紅布碎片,它還帶著紙貓尾巴燒儘後的焦味。
“這玩意兒能引路?”林守拙蹲在他旁邊,手裡捏著半張未乾的符紙,“你確定不是陷阱?”
“要是陷阱,早就踩進去了。”陳三槐撿起布片湊近鼻尖嗅了嗅,“香灰混著朱砂……還有點豆腐味。”
“王寡婦的手藝。”林守拙皺眉,“她最近老往亂葬崗送豆腐。”
“看來咱們得去嘗嘗新口味。”陳三槐將布片塞進袖口夾層,轉身時道袍補丁擦過枯草,發出沙沙聲,“走吧,彆讓女屍們等急了。”
城南亂葬崗比想象中安靜。
沒有風,也沒有鬼火,隻有九具女屍擺成的人形秤躺在陣法中央,秤盤上刻著“陰債”兩個字,秤砣是他失蹤多年的生辰八字玉牌。
“他們還真講究。”陳三槐掏出槐木尺敲了敲玉牌,“連個砝碼都挑我八字。”
“這不是秤。”林守拙低聲說,“是賬本。”
他話音剛落,一具紙紮童男從土裡鑽出來,踉蹌幾步撲到陣眼旁,嘴角流出暗紅色膠水,滴落在地上,竟拚出個“欠”字。
“你們紙人現在都流行服毒?”陳三槐蹲下身,伸手想探它額頭,卻被一股熱氣彈開。
“這是我的朱砂膠。”林守拙臉色變了,“專門用來封靈的。”
“看來有人拿它當瀉藥用了。”陳三槐眯起左眼,通陰視野裡,紙人魂氣扭曲如打結的紅線,纏繞著某種不屬於陽世的情緒。
“怨力。”他吐出兩個字,“摻了活人的恨意。”
“怎麼解?”林守拙翻出《陰陽折紙》第七變,手指劃過泛黃紙頁,“試試‘回魂術’?”
“快點。”陳三槐盯著陣法邊緣開始滲血的泥土,“再不治,它們就要組團跳廣場舞了。”
林守拙的動作很穩。
他剪下一小塊紙條,蘸上自己的血貼在紙人胸口,口中念起拗口咒語。紙人身體抽搐幾下,眼睛緩緩睜開,瞳孔裡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
“有用!”林守拙鬆了口氣。
“彆高興太早。”陳三槐指向另一側,“你看那邊那個。”
又一個紙人從土裡冒出來,動作僵硬,但眼神卻異常清晰——像是突然擁有了意識。
“媽的。”林守拙後退半步,“這些紙人……是不是被灌了魂?”
“不止。”陳三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槐木尺上,“它們還記得自己是誰。”
尺子嗡鳴一聲,照向陣法核心。玉牌上的“陰債”二字開始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信你個鬼”。
“陸離那孫子又玩文字遊戲。”陳三槐罵了一句,揮尺砸向秤盤。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