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槐的手指還插在沙漏邊緣,指尖被時間流燙得發紅。他猛地抽回手,整個人跌坐在地,胸口像是被人用算盤珠子串著來回拉扯。
林守拙蹲在他旁邊,手裡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符紙,眼神卻盯著門外。
“風停了。”他說,“這不對。”
話音剛落,空氣裡突然傳來一陣低頻震動,像是有人在耳邊敲了一記銅鑼,但你根本聽不見聲音,隻能感覺到腦袋在嗡嗡作響。
“來了。”陳三槐咬牙站起,從懷裡摸出幾枚銅錢,彈在空中。銅錢落地時排成一列,像是一道天然算盤。
林守拙沒說話,而是迅速從布袋裡掏出一堆鉛字,開始在地上排列組合。那些鉛字上刻著“祖”“父”“孫”,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跡看不太清,像是被人故意刮過。
“你那邊穩住。”陳三槐一邊說著,一邊將朱砂筆在袖子上蹭了蹭,然後在自己胸口畫了個封印陣。
刺痛感立刻減輕了一些,但那種被無數債主圍毆的感覺依舊存在。
“你確定這個能撐多久?”林守拙頭也不抬地問。
“不知道。”陳三槐答得乾脆,“但總比直接嗝屁強。”
林守拙:“……”
外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地麵開始輕微顫動,破廟的瓦片簌簌往下掉。一道裂痕從屋簷蔓延到牆角,像是某種巨大生物正在撕開現實。
“次元壁要裂了。”林守拙低聲說。
陳三槐抬頭看向那道裂縫,瞳孔微微收縮。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他已經見過這種場景——在芯片內部的數據海洋中,他曾看到過無數個世界的崩塌與重構,而這一次,是它們同時降臨。
“準備。”他吐出兩個字,手指已經按在沙漏邊緣。
下一秒,裂縫轟然炸開。
無數身影從中湧出,每個都穿著不同時代的服裝,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記賬工具:龜甲、算籌、鋼筆、計算器、電子平板……
他們沒有臉,隻有一雙空洞的眼睛,和手中不斷翻頁的賬本。
“審查開始。”最前方的一個考官開口,聲音像是從多個時空重疊而來,“債務清算,啟動。”
陳三槐眯起眼,左手一揮,沙漏旋轉起來,時間流瞬間加速。銅錢組成的算盤在空中展開,機械兵俑從虛空中浮現,組成人體算盤陣列。
“來吧。”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子今天不打算結賬。”
第一個考官舉起青銅算籌,朝他砸下。陳三槐腳尖一點,身體後撤半步,同時右手一抖,朱砂筆劃出一道紅線,擋住了攻擊。
與此同時,林守拙完成了最後一塊鉛字的排列。
“七曜鎮魂陣,啟!”他大喝一聲,地上鉛字瞬間亮起光芒,形成一個複雜的陰陽陣圖。
紙紮兵俑開始自動修複,被篡改的部分恢複原狀,甚至有幾個原本破損嚴重的紙人竟然重新拚接完整,動作也變得流暢起來。
“乾得漂亮。”陳三槐邊躲邊誇,“下次能不能再快點?”
“閉嘴!”林守拙額頭冒汗,“這玩意兒比我家祖傳的折紙術還難搞!”
戰鬥全麵爆發。
考官們分成數隊,有的手持算盤猛攻,有的則站在遠處翻動賬本,釋放各種“修正攻擊”。陳三槐帶著機械兵俑正麵迎敵,林守拙則在後方維持結界穩定。
張黑子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手裡握著一根狗尾巴草,眼神興奮。
“我剛剛……好像召喚出了什麼玩意兒。”他撓頭,“就在影子裡。”
話音未落,一隻巨大的紙紮飛鳥從天而降,翅膀上還掛著幾根燒焦的香灰。它俯衝下來,直接撞翻了三個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