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槐站在當鋪門口,腳尖踩著門檻,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地方一把火燒了。賬本夾在腋下,紙頁微微發燙,像是裡麵藏著什麼不該醒的東西。
“你真要下去?”林守拙問,手裡捏著一張符紙,指節都快掐白了。
“都當鋪老板了,連自家地下室都不敢進,傳出去道門的臉往哪擱?”陳三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再說了,賬本都說了‘歡迎回家’,我這當少主的,總得進去打個招呼。”
林守拙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鉛字,又抬頭看了眼那扇鏽跡斑斑的木門。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符,邊角卷起,像是被人撕過又重新貼回去的。
張黑子蹲在門口,叼著狗尾巴草,一邊哼《賣湯圓》一邊用手指在地上畫圈。他畫的是影子的形狀,可那影子卻不像他的,倒像是某種動物的輪廓,尾巴細長,爪印淩亂。
“你又在乾啥?”陳三槐踢了他一腳。
“沒什麼。”張黑子吐掉草葉,“就是覺得……這地方有點不對勁。”
“廢話。”陳三槐推開門,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子黴味和……鐵鏽味?
林守拙皺眉,“這味道……像是有人在燒銅錢。”
“不是有人。”陳三槐低聲說,“是有人在燒我的銅錢。”
地下室的樓梯很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腳底發軟。空氣越來越濕,牆壁上滲出水珠,滴答滴答地敲在台階上,像在倒計時。
走到一半,林守拙忽然停下。
“怎麼了?”陳三槐回頭。
“你看。”他指著前方,牆上有一道裂縫,裂縫裡透出幽光,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這不是裂縫。”林守拙咬牙,“是結界。”
“結界?”陳三槐眯起眼,“陰債結界?”
林守拙點頭,“能讓人陷入記憶回溯的幻覺裡,走不出來。”
“那怎麼辦?”張黑子縮了縮脖子。
“簡單。”陳三槐從懷裡摸出一枚銅錢,彈指一磕,銅錢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撞在結界上,發出一聲悶響。
結界泛起波紋,像是水麵被石頭砸中。
“走。”陳三槐大步邁入。
下一秒,眼前一黑。
等再睜眼時,他已經不在樓梯上,而是在一間老屋子裡。
屋子裡點著油燈,燈芯上跳著火苗。一個老頭坐在桌邊,正低頭寫著什麼。
是太爺爺。
“你來了。”太爺爺頭也不抬,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你又在背後搞什麼鬼?”陳三槐怒道。
太爺爺終於抬頭,眼神卻空洞無神,“我在寫賬。”
“寫什麼賬?”
“你的賬。”
陳三槐咬牙,“我不是來聽你講道理的。”
“那你來乾什麼?”太爺爺笑了,“來燒我?”
話音剛落,整個屋子開始扭曲,牆皮剝落,露出森白的骨骸。
“幻覺!”陳三槐猛地一掐自己手臂,劇痛傳來,眼前景象瞬間破碎。
他重新站在樓梯上,冷汗濕透了道袍。
林守拙扶著他,“你剛才……進去了?”
“嗯。”陳三槐喘著氣,“見了太爺爺。”
“他說什麼?”
“說我在寫賬。”陳三槐冷笑,“寫我的賬。”
張黑子一臉懵,“這玩意兒怎麼這麼邪門?”
“不是邪門。”林守拙沉聲道,“是陰債程序在反向讀取我們。”
“什麼意思?”
“意思是……”林守拙取出一張紙,用活字印刷術排了個模型,“它不隻是記錄,還在分析我們。”
“分析?”陳三槐皺眉。
“對。”林守拙指著模型上的一個點,“你看這個頻率,是不是很眼熟?”
陳三槐低頭一看,心頭一震。
那頻率……和他在芯片裡看到的心跳波形一模一樣。
“所以這玩意兒……”他聲音發澀,“不是黑洞,是程序?”
“是陰債程序的實體化。”林守拙緩緩點頭,“而且,它被篡改過。”
“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