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在警報聲中劇烈抖動,像是被誰拎著晃蕩的沙錘。陳三槐的右眼還在滴墨綠色結晶,這次流得比上回更慢,像是賬本係統也學會了拖延還款。
“紅燈了。”張黑子盯著牆上那片瘋了一樣的價格標簽,“整個宇宙都在報警。”
“不是紅燈,是宇宙在發高燒。”林守拙翻著冒煙的《陰陽折紙》,書頁邊緣已經卷曲成灰蝴蝶形狀,“它快燒穿了。”
“那就給它吃退燒藥。”湯映紅把鍋底最後一滴辣油倒進戰艦能量槽,鍋邊還沾著幾粒沒化的辣椒籽,“至少能讓它喘口氣。”
戰艦發出一陣類似打嗝的聲音,接著所有屏幕開始閃爍,像是一群喝醉的螢火蟲在跳舞。
陳三槐低頭看了眼左眼裡的陰債清單,密密麻麻的字跡突然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有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抹去記錄。
“不對勁。”他咬牙道,“有人在擦賬。”
“擦賬?誰?”林守拙抬頭。
“不知道。”陳三槐摸出太爺爺傳下來的賬簿,封麵已經被磨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隻有邊角處還殘留著幾個指甲劃過的痕跡——那是他小時候無聊時畫的笑臉。
他把右眼滴落的結晶按進封麵裂縫裡,裂縫微微一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緩緩裂開一道細縫。
“你這是……”張黑子湊過來。
“重啟老程序。”陳三槐把賬簿攤開放在控製台上,指尖沿著那道裂縫滑動,“我六歲那年畫的符,說不定還能用。”
賬簿忽然亮起微光,像是某種沉睡多年的東西終於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整艘戰艦內部的溫度驟降,牆壁上的價格標簽開始扭曲、變形,從紅色逐漸變成深紫,像是宇宙本身也在屏住呼吸。
“它在等我們下一步。”林守拙低聲說。
“那就彆讓它等太久。”陳三槐抽出一根鞋墊,上麵粘著幾粒紙灰,“幫我穩住這玩意兒。”
林守拙接過鞋墊,熟練地在甲板上畫了個簡易結界。紙灰飄散開來,在空中形成一圈淡青色的光環,將戰艦包裹其中。
“有效果!”張黑子指著牆上的標簽,“它們不動了!”
“隻是暫時。”湯映紅蹲在鍋邊,看著鍋底凝結的紅色晶體慢慢泛起波紋,“它還在聽。”
“那就讓它繼續聽。”陳三槐翻開賬簿空白頁,用指甲劃下一行字:
【負數結算】
字剛寫完,整本書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緊接著一股寒氣順著他的手指爬上來,直逼心口。
“你沒事吧?”林守拙問。
“沒事。”陳三槐甩了甩手,“就是感覺……有點冷。”
“不是你冷。”張黑子盯著狗尾巴草,“是我草冷。”
那根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葉片卷曲,顏色由綠轉褐,最後乾脆成了黑色。
“完了。”張黑子捏著草杆,“我的探測器報廢了。”
“不一定。”湯映紅突然伸手戳了戳草根,“你們看這個。”
草根部位鼓起一個小包,像是長了個瘤子。輕輕一碰,竟然發出一聲電子音——
“嘀。”
“這啥?”張黑子愣住。
“算盤珠變種。”湯映紅眯著眼,“它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