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槐站在城隍廟後院的桃樹下,手裡還捏著那張泛著藍光的催繳單。風從樹梢穿過,吹得他補丁道袍上的北鬥七星晃得像是要掉下來。
“楊石頭。”他開口,語氣不急不緩,“你要是真怕被賬本催眠,不如幫我們把幕後那根線扯斷。”
楊石頭嘴邊的醒神糕粉還沒散儘,眼神卻已經飄到了桃樹後頭。他咽了口唾沫,低聲說:“你們真要找孔門生?”
“至少得知道他藏哪兒。”林守拙把紙折賬靈捏在手裡,像捏著一隻紙蝴蝶,“賬本上沒寫地址。”
“那你們得去通訊塔。”楊石頭頓了頓,“他那根象牙手杖,信號源一直從那兒發出來。”
“地府通訊塔?”陳三槐皺眉,“不是十年前就廢棄了嗎?”
“是啊。”楊石頭苦笑,“但你們要是真去了,說不定還能碰上你們太爺爺的老熟人。”
話裡有話,但他沒再多說。
陳三槐和林守拙對視一眼,沒再多問,轉身就走。夜風卷著紙燈籠的火苗,像是在催他們快點。
地府通訊塔藏在一片荒墳後頭,塔身鏽跡斑斑,像是被鬼火舔過千百遍。塔頂的信號燈早就不亮了,隻剩幾根斷裂的天線在風裡搖晃,像是招魂幡。
“這地方……比鬼市還陰。”林守拙抬頭看著塔身,“連紙紮鳥都不敢飛過去。”
“它怕被電死。”陳三槐摸了摸塔門上的陰符,“這符是新刻的。”
“誰刻的?”
“不知道。”他掏出槐木符,“但肯定不想讓我們進來。”
林守拙掏出紙折的往生ifi信號器,屏幕上跳出一串亂碼,接著是幾個字:【孔·1975·轉世】。
“這信號……還帶著年份?”他嘀咕。
“說明他不是第一次來地府。”陳三槐冷笑,“怕是早就在陰間混熟了。”
兩人繞著塔身轉了一圈,發現塔側有個通風口,鐵網鏽得隻剩幾根鐵絲。陳三槐用紙紮鏟撬開鐵網,鑽了進去。
裡麵比想象中寬敞,牆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陰符線路,像蜘蛛網一樣爬滿整麵牆。地上散落著一些紙紮運單,每張都印著“六道輪回”的標記。
“這些……都是衝我來的。”陳三槐拿起一張運單,上麵赫然印著“真人等身紙紮”字樣。
“你成快遞商品了。”林守拙翻著其他運單,“還帶編號。”
“我編號多少?”
“三號。”
“……我連個限量款都不是?”
林守拙沒說話,隻是把一張未燃儘的紙片遞給他。紙片上寫著一行字:【檀木盒·1995·太爺爺】。
“這盒子……為什麼會在通訊塔裡?”陳三槐皺眉。
“你太爺爺……是不是來過這兒?”
“我不知道。”他低聲說,“但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林守拙開始用《陰陽折紙七十二變》第19變的失敗品,試著模擬紙紮人的反應。失敗品是個紙猴子,一放進運單堆裡就開始抽搐,像是被什麼東西電了。
“這玩意兒能破解加密?”陳三槐問。
“能,但得讓它彆抽瘋。”林守拙一邊調整紙猴子一邊說,“你去把槐木符插進地脈,切斷遠程操控鏈路。”
“行。”陳三槐拔出槐木符,插進地麵裂縫。
符一插進去,整座塔都震動了一下,牆上的陰符線路開始閃爍,像快死的燈泡。
“你插太深了。”林守拙喊。
“那怎麼辦?”
“拔出來點!”
“拔出來會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