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符，不是咒。
是五個字：“我認債，但不認命。”
血字一成，秤針瘋轉，元寶雨驟停。
天幕裂開，浮出一行刻文，像是從青銅棺裡拓出來的：
“欠債百兩，萬人坑；還債一人，萬魂輕。”
陳三槐笑了。笑出聲，笑出淚。
右眼的淚，是被祖宗罵的。左眼的血，是被真相刺的。現在兩股液體混在一起，順著下巴滴在秤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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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突然，那行刻文最後一個“輕”字，被一道藕粉色閃電劈中，碎成灰。
天幕暗了一瞬。
坑底的白骨集體震動，眉心銅錢嗡鳴，像是被什麼遠程喚醒。
楊石頭猛地回頭：“你乾了什麼？”
“沒乾。”陳三槐抬手，抹了把臉，“就是寫了個免責聲明。”
話音未落，神龜突然仰頭，龜甲炸開一道裂紋。
從裂縫裡，緩緩伸出一隻紙紮手，五指修長，指尖沾著未乾的墨。
手的主人從龜殼裡爬出來，是個穿灰布長衫的老頭，手裡拄著象牙手杖，杖頭刻著陰符。
和“六道輪回”走私信號源裡的那根，一模一樣。
老頭看了陳三槐一眼，又看向天幕上殘缺的讖語，輕輕搖頭。
“寫得好。”他說，“但係統不認手寫體。”
他抬起手杖，往空中一點。
天幕重新浮現那行字，但最後一個“輕”字，變成了“劫”。
“欠債百兩，萬人坑；還債一人，萬魂劫。”
陳三槐盯著那字，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不是字形，是筆跡。
像極了太爺爺在智能機頂盒上，用指甲劃出的購物備注。
“老頭……”他聲音啞了，“你到底是誰？”
老頭沒回答。他低頭，從龜殼裂縫裡抽出一本賬本，封皮寫著《陰德期貨日報》，翻開第一頁，赫然是陳三槐的照片，下麵標注：
“容器同步率：18”
“預計完全吞噬時間：子時三刻。”
老頭合上賬本，塞進長衫內袋，又從另一側掏出一包辣條，撕開，遞過來。
“蟠桃味的。”他說，“要嗎？”
陳三槐沒接。
他盯著老頭頭頂，那裡飄著一串二維碼，像老式公交車的線路牌，寫著：“天庭采購部張果老專車”。
他忽然笑了。
“您這班倒騎驢的，”他說，“還帶貨啊？”
老頭也笑，剛要開口——
神龜突然暴起，馱著陳三槐猛地往上衝。
龜甲裂縫噴出黑煙，化作拘魂索，纏住老頭腳踝。
老頭被拖得一個趔趄，辣條撒了一地，二維碼在空中亂晃。
陳三槐在龜背上回頭，看見老頭站在白骨堆中，手杖指向他，嘴唇開合，像是在說什麼。
但他聽不清。
風太大。
他隻能看見，老頭的影子裡，緩緩浮出一行小字，像是從地府服務器裡爬出來的彈幕：
“你太爺爺的賬戶，還欠一單未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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