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石頭蹲在婚車輪邊，數著飛過的紙鶴，嘴裡念叨：“九百八十七，九百八十八……這比地府年會還熱鬨。”
陳三槐沒動，腳下的布鞋還露著腳趾，沾著紙漿和糖屑。他低頭看了眼算盤，珠子靜止不動，像是算完了最後一筆賬。
湯映紅走到功德沙樹前，把整杯殘湯澆了下去。
樹乾猛地一震，葉子嘩啦作響，枝頭結出一枚果子，金紅相間，像是被晚霞染過。果子晃了兩下，啪地落地，碎成一片光點，凝成一張新型冥鈔，紙麵紋路複雜，隱約有“喜”字暗印，邊角還燙了金邊。
“這是……”林守拙彎腰撿起，還沒看清，手裡的紙馬突然跑了起來，繞著他轉了三圈，最後停在腳邊，仰頭嘶鳴三聲，尾巴甩出一串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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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錢。”陳三槐說。
“帶buff的冥鈔？”張黑子一把搶過，“這要能批量印，咱們直接改行印鈔廠！”
“不行。”湯映紅搖頭，“得用奶茶味孟婆湯澆灌，還得有人真心覺得這事喜。”
“那完了。”楊石頭歎氣，“我上輩子拆過姻緣，這輩子連喜糖都不敢多吃。”
“你少吃點是對的。”林守拙把喜錢收好，“這玩意兒不是錢，是認證。誰用誰得背因果。”
陳三槐彎腰撿起算盤，珠子輕輕一撥。
直播鏡頭立刻對準他。
“下一步？”張黑子湊上來，眼睛發亮。
陳三槐沒答，隻把那張喜錢貼在婚車儲物格上，正好壓住那包皺巴巴的喜糖。
糖紙被金光一照，微微抖了抖，像是被人輕輕撫平。
林守拙突然喊了一嗓子：“第26變，開工！紙婚紗，帶功德保溫層，防鬼火、防咒、防前任翻舊賬——誰要定製，現在登記！”
紙匠們立刻圍上來，有人量尺寸，有人畫圖，還有人掏出針線開始試布料。一張紅紙在剪刀下翻飛，漸漸顯出裙擺輪廓。
湯映紅站在沙樹旁，看著樹根處又冒出一點金紅光暈，像是下一枚喜錢在醞釀。
張黑子還在直播：“家人們，看到沒？這就是新紀元！從前紙紮是喪事，現在是喜事；從前燒紙是送人走，現在是給人祝福——錢能通神，喜能動天！”
彈幕刷得更猛：“求喜錢模板！”“能代燒嗎？”“我家狗要結婚，能訂個紙狗窩不？”
楊石頭把夜壺往地上一放，壺底朝天，香料見底。
他拍了拍壺身，嘀咕：“這趟算是值了。”
林守拙爬上婚車頂，把一麵新旗子插了上去，旗麵寫著：“喜輪公司，專業改棺三十年。”
他跳下來，拍了拍手：“從今往後，紙紮不是手藝，是產業。”
陳三槐站在車前，腳踩地基，布鞋沾著紙屑，算盤掛在肘彎，珠子未動。
湯映紅走過來，站到他身邊，手裡空杯落地，發出一聲輕響。
張黑子把直播鏡頭推到最前，對準那張貼在儲物格的喜錢和那包皺糖。
彈幕突然刷出一條：“糖紙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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