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銅錢邊緣滴進信號塔接口，發出“滋”的一聲輕響。陳三槐的手沒抖，也沒鬆，就這麼死死按著，像在插一根不該拔的電源線。
塔身猛地一震，原本閃爍不定的體香分子式瞬間凍結，屏幕中央彈出一行字：【係統權限變更中……請勿操作設備】。
太爺爺坐在碎掉的機頂盒上，手機還亮著那段張果老留下的頻譜錄像。他盯著“玉帝婚書·預載中”那幾個字，忽然打了個嗝，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
下一秒，整個結界內所有亡魂持有的陰間智能手機同時震動。
屏幕自動解鎖，相親app彈窗炸開——
【重磅公告：天庭婚配通道臨時開放！匹配度高達9999！玉帝誠尋良緣，符合條件者可優先轉世為仙籍戶口！】
配圖是一張燙金婚書，龍鳳纏繞，落款處蓋著朱紅大印，寫著“淩霄殿人力資源部監製”。
靜了不到半秒。
百萬亡魂齊聲怒吼：“開放通道！我要報名！”
地麵開始裂，空氣裡浮起密密麻麻的申請表殘頁，像雪片一樣往下飄。結界穹頂出現蛛網狀裂痕，功德ifi信號塔嗡鳴不止，塔尖的玫瑰金光束忽明忽暗。
楊石頭一把抓起夜壺往地上磕了兩下，確認裡麵還有祖墳土。“這哪是征婚啟事，這是暴動通知單！”他扭頭就罵，“誰給天上那幫人開通推送權限的？”
沒人回答。
林守拙扶著紙馬往後退了兩步，發現馬眼映出的畫麵不是現場，而是地府數據中心某個角落——一個穿白大褂的技術宅正蹲在服務器機櫃前，手裡捏著隻電子蟋蟀，嘴裡念叨：“流量拉滿，熱度衝榜，這次必須上熱搜。”
畫麵一閃而過。
湯映紅還在往前走，腳步僵硬，右手已經伸向花枝上的婚書。她右眼角又滑下一滴淚，透明的，在半空中斷成兩截，落在地板上沒了聲息。
陳三槐左眼還在疼，通陰眼視野裡殘留著劉備鑄錢的畫麵，但他顧不上了。他猛地抽出銅錢，反手塞進算盤夾層，然後抄起孫不二上次留下的鈦合金香爐殘骸，一腳踹翻架在信號塔旁的vr奈何橋導航儀。
“林守拙！”他喊。
“在！”
“把香爐接上功德ifi主頻段，改造成直播推流器！現在、立刻、馬上！”
林守拙愣了兩秒，撲過去拆螺絲。他一邊擰一邊嘀咕：“你這是要搞陰間選秀？”
“比那狠。”陳三槐扯下道袍袖子，裹住發燙的信號塔基座，“這是陰德流量時代。誰火，誰抵債。”
香爐接通瞬間，整座信號塔發出一聲類似開機音樂的“叮咚”聲。塔身投影擴大，覆蓋全場，畫麵切換成一個粉紫色界麵：
【陰德打榜直播間·第一期】
主播：孟婆湯連鎖店老板娘湯映紅
當前人氣：9999+
禮物榜前三：火箭x108，跑車x52，宇宙飛船x17
底部滾動字幕：【刷一個火箭=減免一次輪回排隊時長】【打滿十萬功德值可申請天庭短期實習】
陳三槐抓起陶碗，對著虛空喊話：“各位父老鄉親聽好了！彆鬨了！玉帝婚書是假的！那是係統漏洞被人利用了！現在開啟追星模式——給孟婆打榜前十名，直接升vip，陰債打折，陽壽抽獎！刷火箭的還能參加‘地府好聲音’海選！”
人群騷動了一瞬。
有人不信。
“放屁！我剛填完婚前財產公證表！憑什麼不算數！”
陳三槐冷笑，抬手調出後台數據流，投在空中：“你看清楚，這婚書ip地址在澳門！注冊人叫威廉·孔，生辰八字顯示他已經輪回十七次了！你是要跟個走私販子搶玉帝老婆？”
人群安靜了。
幾秒後，彈幕炸了。
【孟婆yyds！】
【秦檜滾出地府娛樂圈！】
【已刷十發火箭，求回關！】
【主播什麼時候開直播熬湯？我想看桂花味那一鍋！】
湯映紅的腳步停了一下。
她緩緩轉頭，全黑的瞳孔掃過投影畫麵，嘴唇微動，卻沒發出聲音。
陳三槐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她在掙紮。
他也知道，隻要她再往前一步，簽了那婚書，整個輪回審批係統就會徹底落入秦檜手裡。
“加碼。”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