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右眼的淚腺早就被祖宗們的罵聲燒壞了。現在流不出淚,不是因為恢複,是因為徹底堵死了。
他低頭看腳。
黑塊已經漫過腰際,正往胸口爬。每一次呼吸,那團黑氣就跟著起伏,像有生命一樣。
他試著站起來。
剛一動,影子也跟著動。
不是同步。
是提前。
他念頭剛起,影子的手已經抬起,指尖指向火爐。
他心頭一緊。
這不是反應延遲。
是它開始預判了。
他重新坐下,手指無意識地磕了磕桌角。算盤珠子沒再亂跳,倒是火爐裡的火焰忽然矮了一截,隨即又猛地躥高,燒得紙錢灰燼飛舞,在空中拚出四個字:
非法拘魂
他盯著那四個字,忽然笑了。
“合著我還得感謝你通報?”
話音未落,屋頂的算盤又響了,這次聲音更急:
“警告:檢測到陽間拘魂行為,違反《幽冥律例》第十三條,所有關聯賬戶將被凍結七日,並啟動信用審查程序。”
陳三槐眯起眼。
“你剛才不是說源頭在我這兒嗎?現在又要凍結我?”
算盤沉默兩秒,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係統記錄顯示,拘魂行為由‘陳三槐副體)’執行,與主體現行賬戶無關。主賬戶將作為受害方接受補償,補償形式為減免陰債三千文。”
他笑出聲來。
“好家夥,我還成受害者了?那我要是告它詐騙呢?能不能賠我一條腿?”
算盤沒再說話,隻是輕輕震了一下,像是在關機。
屋裡重歸寂靜。
隻有火爐裡的灰燼還在飄。
他低頭看胸前的黑塊。
已經爬到了鎖骨下方,再往上,就是心口。
他伸手摸向供桌下的銅錢袋,掏出最後一枚開光銅板。這是師父留下的,據說能鎮邪破妄。
可現在,它冷得像塊冰。
他把它貼在胸口,壓住黑氣蔓延的位置。
一秒。
兩秒。
三秒。
黑氣停了一下。
然後繼續往上爬。
像是在笑。
他收回手,把銅錢放回袋子裡,動作很慢。
他知道,常規手段沒用了。
這已經不是驅邪,也不是還債,而是一場賬戶爭奪戰。對方不是要他的命,是要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他的功德、他的記憶,全都要換成另一個版本。
而他,正在被一點點刪除。
他抬頭看向窗外。
月光斜照進來,院子裡空蕩蕩的,磚縫裡的工作證不見了,像是被人撿走,又像是被影子吞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什麼,伸手去摸火爐邊的證件。
還在。
他翻開背麵。
那行“建議追加劑量”的字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紅色指印,像是有人用拇指按上去的。
他盯著那枚指印,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像極了他小時候偷看王寡婦洗澡,被師父一巴掌扇在地上時,按在額頭上的鎮魂印。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太急,紙尿褲的鬆緊帶“啪嘰”彈起,打在大腿上。
他顧不上疼。
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一切了。
不是陸離。
不是湯映紅。
是那個一直躲在地府養老院裡,抱著機頂盒跳廣場舞,投資被騙還嘴硬說“下次一定回本”的老頭。
是他太爺爺。
隻有他,才有資格在陰司係統裡留下這種級彆的審批痕跡。
也隻有他,才會用這種方式——一邊害他,一邊救他,一邊推他進坑,一邊又偷偷塞張紙條提醒彆睡著。
他攥緊證件,指節發白。
屋外風停了。
火爐裡的火焰靜止了一瞬。
影子趴在地上,頭微微偏轉,嘴角似乎向上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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