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的金屬穹頂在晨光裡泛著暖光時，林野正蹲在城牆下，給那台修了一半的收音機換線圈。指尖沾著的焊錫還沒冷卻，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是小石頭帶著幾個孩子，在空地上玩他昨天修好的鐵皮車，車輪碾過沙礫的“咕嚕”聲，混著晨光裡的微風，成了燼土上難得的輕快旋律。
“又在修這破收音機？”蘇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手裡端著個陶碗，碗裡盛著淺褐色的米湯，還飄著幾片曬乾的沙棘葉。“城主讓廚房煮的，用了上次從‘綠洲一號’帶回來的米，你嘗嘗。”
林野接過陶碗，暖意順著指尖傳到心口。米湯帶著淡淡的甜味，沙棘葉的酸澀剛好中和了單調的口感——這是磐石城半個月來，第一次喝到不是壓縮餅乾泡開水的早餐。他抬頭看向蘇曉，發現她眼下的黑眼圈淡了不少，白大褂也洗得乾淨，不再像之前那樣沾著沙塵和血跡。
“那些被救回來的人怎麼樣了？”林野放下陶碗，繼續手裡的活計。上次從鏽蝕峽穀回來後，蘇曉幾乎天天泡在臨時醫務室，給幸存者處理傷口、調理身體，尤其是那些被注射過能量提取藥物的人，需要長期觀察。
“大部分都恢複得差不多了，”蘇曉靠在城牆上，陽光落在她的發梢，泛著細碎的金光，“老陳的侄子昨天已經能幫著物資站搬東西了，就是還有幾個人會做噩夢，得慢慢疏導。對了，城主找你，說有重要的事商量。”
林野點點頭，把最後一根導線焊在線圈上，按下收音機的開關。喇叭裡不再是之前的雜音，而是一陣微弱卻清晰的鋼琴曲——是舊世界的曲子，旋律舒緩，像溪水漫過鵝卵石。他愣了愣，隨即笑了，把收音機揣進工具包：“走，去見城主。”
城主的辦公室比之前整潔了不少，牆上掛著一張新畫的地圖，上麵用紅筆標出了磐石城周圍的水源和可耕種土地，還有幾個用藍筆圈起來的小點。“你來了，”城主從文件堆裡抬起頭，把一張泛黃的紙推到林野麵前，“這是昨天從那個科學家的實驗室裡找到的，上麵標著幾個舊世界的幸存者據點，除了我們知道的，還有三個沒聯係過的。”
林野拿起紙，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坐標——一個在黑風戈壁的北邊，一個在舊世界的水電站附近，還有一個在鏽蝕峽穀以西的森林裡。“這些據點可靠嗎？”他皺了皺眉，上次“綠洲一號”的騙局還讓他心有餘悸。
“應該可靠，”城主指著紙上的水電站，“這個據點標注了‘有穩定電力’，而且旁邊寫著‘20人，有醫療設備’，不像假的。我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儲水量雖然夠了，但糧食隻夠撐兩個月，要是能和這些據點建立聯係，互通物資，就能多一份保障。”
林野看著地圖，手指在水電站的坐標上反複摩挲。他想起半個月前，在鏽蝕峽穀裡看到的那些被囚禁的人，想起老張的背叛，也想起裝甲車衝過機械獸群時的決絕——磐石城不能再閉門造車，隻有聯合更多幸存者，才能在燼土上站穩腳跟。
“我去。”林野抬起頭，眼神堅定，“水電站離這裡最遠，路況也最複雜，我懂機械，能處理路上的故障，蘇曉可以跟我一起，她能處理醫療問題。”
城主點點頭，顯然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我已經讓老周準備了兩輛裝甲車，一輛裝物資，一輛備用，還帶了十塊能量塊，足夠你們往返。另外，上次被救回來的人裡，有個叫阿凱的，以前是舊世界的卡車司機，熟悉黑風戈壁的路，讓他跟你們一起去。”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阿凱走了進來。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夾克，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痕，是之前被機械獸抓傷的。“林哥，蘇醫生，”阿凱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城主都跟我說了，這次路上的事，包在我身上，黑風戈壁哪有坑、哪有機械獸的窩，我閉著眼都能數出來。”
林野看著阿凱爽朗的樣子，心裡踏實了不少。他想起上次在洞穴裡，阿凱為了保護其他幸存者，跟守衛拚命的場景，知道這是個可靠的人。
接下來的三天，磐石城都在為遠行做準備。老周帶著士兵檢查裝甲車的引擎和履帶，蘇曉整理醫療箱，把能用的抗生素、止血帶都分類裝好，還曬了不少沙棘乾和草藥，以備不時之需。林野則忙著改裝收音機，加裝了信號增強器，希望能在路途中接收到更多幸存者的信號。
出發那天清晨，城門口擠滿了人。小石頭抱著一個用鐵皮做的機器人，塞到林野手裡：“林哥，這個給你，能幫你打機械獸。”林野接過機器人，鐵皮上還留著小石頭的體溫，他摸了摸小石頭的頭：“等我回來，教你做會動的機器人。”
蘇曉的母親也來了，她手裡拿著個布包，裡麵裝著幾件縫補好的衣服：“曉啊，路上小心，彆凍著，要是遇到危險，就趕緊回來，媽等你。”蘇曉接過布包，眼眶有點紅，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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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站在最前麵，手裡拿著一麵用紅布做的旗幟，上麵繡著一個簡單的齒輪圖案——是林野之前修機械時畫的，現在成了磐石城的標誌。“拿著這個，”城主把旗幟遞給林野，“遇到其他幸存者，就把旗幟亮出來，讓他們知道，還有人在守護著文明的火種。”
林野接過旗幟，紅色的布料在晨風中飄揚，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他跳上裝甲車，朝著人群揮手：“等著我們回來！”
裝甲車緩緩駛出城門，朝著黑風戈壁的方向開去。阿凱坐在駕駛座上，熟練地避開路上的坑窪，嘴裡還哼著舊世界的歌。蘇曉靠在車窗邊，看著漸漸遠去的磐石城，心裡有些不舍，卻更多的是期待。林野則坐在副駕駛座上，打開收音機，喇叭裡傳來斷斷續續的信號，偶爾能聽到幾句模糊的人聲，像是其他幸存者在呼叫。
“你聽，”林野把收音機遞給蘇曉，“好像是從水電站的方向傳來的，有人在說‘需要水’。”蘇曉仔細聽了聽，確實能聽到微弱的呼救聲，她的眼睛亮了：“說不定他們遇到麻煩了，我們得快點。”
阿凱加快了車速，裝甲車的履帶碾過戈壁，卷起一陣沙塵。遠處的黑風戈壁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地麵上布滿了機械獸的腳印和舊世界的殘骸，看起來格外荒涼。但林野知道，在這片荒涼之下，一定藏著希望——就像磐石城曾經那樣，在風沙中堅守，在絕望中尋找生機。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一個廢棄的加油站停下來休息。阿凱去檢查裝甲車的輪胎，蘇曉則在周圍找能喝的水，林野則繼續擺弄收音機，試圖把信號調得更清晰。突然，收音機裡傳來一陣清晰的聲音：“這裡是水電站幸存者基地，我們遇到了機械獸襲擊，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林野的心猛地一緊，趕緊叫醒蘇曉和阿凱：“水電站遇到機械獸了，我們得快點過去！”阿凱立刻跳上裝甲車，發動引擎，朝著水電站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幾隻零散的機械獸，但都被他們用能量槍解決了。離水電站越來越近，就能聽到隱約的槍聲和機械獸的嘶吼聲。阿凱把車停在一個山坡後麵，林野拿起望遠鏡，看向水電站——隻見水電站的大門被撞破了，幾隻機械獸正在裡麵肆虐，幸存者們躲在牆角，用舊步槍反擊，卻根本不是機械獸的對手。
“我們從側麵繞過去，”林野放下望遠鏡，指著水電站的側門，“阿凱，你開車吸引機械獸的注意力，我和蘇曉從側門進去，救裡麵的人。”
阿凱點點頭，發動裝甲車，朝著水電站的正門衝去。機械獸聽到引擎聲，立刻轉過身，朝著裝甲車撲來。林野和蘇曉趁機從側門溜進去，看到幾個幸存者正躲在發電機房裡，其中一個老人抱著個孩子，臉色蒼白。
“我們是磐石城的人，來幫你們的！”林野大喊著，舉起能量槍，對準一隻衝過來的機械獸。“砰”的一聲，機械獸的能源核心被擊中，轟然倒地。蘇曉則趕緊跑過去，給受傷的幸存者處理傷口，拿出止血帶幫他們包紮。
阿凱也衝了進來，他從車上拿下一把重型機槍，朝著機械獸掃射。機械獸被打得節節敗退，很快就剩下最後一隻。林野趁機繞到機械獸的身後，用多功能刀切斷了它的頸部線路，機械獸瞬間失去動力，倒在地上。
戰鬥結束後，水電站的幸存者們圍了上來，他們的eader是個叫老鄭的中年人，他握著林野的手，眼裡滿是感激：“謝謝你們，要是再晚來一步，我們就全完了。”
林野把磐石城的旗幟亮出來：“我們是來建立聯係的，磐石城有穩定的水源和食物，希望能和你們互通物資，一起對抗機械獸，守護文明的火種。”
老鄭看著旗幟上的齒輪圖案，激動地點了點頭：“我們願意！早就聽說有個叫磐石城的地方，一直在堅守，沒想到真的能遇到你們！”
晚上的時候，水電站裡燃起了篝火，幸存者們拿出珍藏的食物，和林野他們一起分享。老鄭給他們講了水電站的故事——他們在這裡堅守了三年，靠著舊世界的發電機發電，用附近的地下水灌溉農田，雖然艱苦，卻從未放棄。林野也給他們講了磐石城的經曆，講了和“綠洲一號”的戰鬥，講了所有人團結在一起的力量。
蘇曉坐在篝火旁，給孩子們包紮傷口，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阿凱則和水電站的人一起檢查發電機，討論著怎麼改進，讓電力更穩定。林野靠在篝火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充滿了希望——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幸存者加入他們，還會有更多的“磐石城”和“水電站”，在燼土上生根發芽，讓文明的火種，永遠燃燒下去。
第二天清晨，林野他們準備繼續出發，去尋找下一個幸存者據點。老鄭帶著水電站的人來送他們，手裡還拿著不少糧食和水：“路上用，要是遇到危險，就發信號，我們會去支援你們。”
林野接過糧食，朝著老鄭揮手：“我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建設更好的家園。”
裝甲車駛離水電站，朝著下一個據點的方向開去。陽光下，磐石城的旗幟在車頂上飄揚，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林野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有風沙，還會有機械獸，還會有無數的挑戰，但隻要他們團結在一起，隻要文明的火種還在燃燒，就一定能在燼土上，重建屬於人類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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