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衝出迷霧森林時，輪胎碾過最後一片腐葉，濺起的泥水在車身留下斑駁痕跡。阿凱猛打方向盤，車子在戈壁灘上劃出一道弧線，終於擺脫了身後隱約的機械獸嘶吼。林野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後視鏡裡漸漸縮小的森林輪廓，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能量槍——槍身還殘留著戰鬥的餘溫，像在提醒他剛才的生死一線。
“阿凱，你傷得怎麼樣？”蘇曉從後座探過身，手裡攥著碘伏棉片。阿凱的左臂被機械獸的爪子劃開一道深口子，鮮血浸透了夾克，在陽光下泛著暗紅。他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小傷，比上次被黑風戈壁的沙蠍蟄輕多了。”話雖如此，林野還是看他換擋時，手臂不自覺地發顫。
車子在一處廢棄的信號塔下停下。林野跳下車，檢查了一遍裝甲車的油箱——還剩三分之一油，夠撐到下一個補給點。蘇曉已經拉著阿凱坐在塔基的陰影裡，正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碘伏碰到皮肉時，阿凱的眉頭皺了皺，卻沒哼一聲。
“剛才在防空洞，你怎麼逃出來的？”林野遞過去半塊壓縮餅乾，這是他們最後儲備的乾糧。阿凱接過餅乾，掰了一半分給旁邊的幸存者小孩，才慢慢開口：“我扔完燃燒瓶就往通風管鑽，那些機械獸體型大，追不進來。後來順著通風管爬到森林裡，剛好看到你們的裝甲車標記，就跟上來了。”
林野點點頭，心裡卻沉甸甸的——防空洞的實驗室還在運作，那些穿著黑製服的人肯定還會抓更多幸存者。他掏出城主給的地圖，手指在“迷霧森林”和“磐石城”之間的空白處畫了個圈：“我們得繞路走，避開可能的埋伏。從這裡往西北走，能到舊世界的加油站，那裡應該有備用油桶。”
蘇曉收拾好醫療箱，眼神落在地圖上的“加油站”標記：“我記得老秦說過，那附近有個小型水源，我們可以順便補充點水，幸存者們也需要乾淨的水清洗傷口。”
休整半小時後，裝甲車重新出發。幸存者們大多靠在車廂裡昏昏欲睡，隻有那個叫小雅的小女孩還睜著眼睛，手裡攥著阿凱給她的鐵皮哨子——那是阿凱用舊罐頭盒做的，邊緣磨得光滑，能吹出清脆的聲響。
“林哥，你看！”小雅突然指著窗外，聲音帶著驚喜。林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處的戈壁灘上，居然有幾株綠色的植物——是沙棘！在灰黃色的荒原上，那幾點綠色像星星一樣耀眼。蘇曉也湊過來，眼裡滿是詫異：“沒想到這裡還有沙棘，說明附近肯定有水源，老秦沒騙我們。”
車子很快開到沙棘叢旁，林野和阿凱下車查看，果然在叢後發現一處隱蔽的泉眼，泉水清澈，還冒著淡淡的熱氣。“是溫泉！”阿凱驚喜地喊出聲，用手掬起一捧水，“溫的，能直接喝！”
幸存者們瞬間來了精神，紛紛下車打水。蘇曉則找了塊乾淨的布，過濾泉水裡的雜質，再分給大家。林野坐在泉邊，看著孩子們在沙棘叢旁追逐打鬨，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暖意——在這片被戰火蹂躪的燼土上，總還有這樣的小確幸，像微光一樣支撐著人們往前走。
就在這時，小雅突然跑過來，拉著林野的衣角：“林哥，你聽，有聲音！”林野豎起耳朵，果然聽到遠處傳來引擎聲，而且不止一輛——是黑製服的追兵！
“快上車！”林野大喊，幸存者們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往裝甲車跑。阿凱已經發動了引擎，車輪在地上打轉，卷起一陣沙塵。林野最後一個上車，剛關上車門，就看見三輛黑色越野車出現在視野裡，車身上的標記和防空洞的守衛一模一樣。
“他們怎麼追這麼快？”蘇曉的聲音帶著緊張，手裡的匕首又握緊了幾分。林野盯著後視鏡，看著越來越近的越野車，突然想起防空洞實驗室裡的追蹤器——肯定是他們逃跑時，被悄悄裝了追蹤器！
“阿凱，往加油站的方向開，那裡有舊世界的油罐，我們可以設個陷阱！”林野從工具包裡掏出磁控扳手，開始拆卸車廂裡的備用能量塊，“蘇曉，你幫我把能量塊的導線扯出來，等會兒我們用油罐引爆，擋住他們。”
阿凱猛踩油門，裝甲車的速度提到最快，身後的越野車緊追不舍，能量槍的子彈打在裝甲車上，發出“砰砰”的聲響，震得車廂裡的人都有些發顫。小雅嚇得縮在角落裡，緊緊抱著阿凱的胳膊，阿凱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彆怕，哥哥會保護你。”
加油站很快出現在眼前，破舊的加油機早已生鏽，旁邊堆著十幾個空油桶，隻有最裡麵的兩個還鼓鼓的，應該裝著汽油。阿凱把車停在油桶旁，林野和蘇曉立刻跳下車，開始布置陷阱——他們把能量塊的導線纏在油桶上，再用鐵絲把油桶固定在加油站的立柱上，隻等追兵過來。
“快上車！”林野大喊，三人迅速回到裝甲車上。阿凱發動車子，剛開出沒多遠，就看見黑色越野車衝進了加油站。林野立刻按下手裡的控製器——能量塊瞬間短路，產生的火花點燃了汽油，“轟”的一聲巨響，油桶爆炸了，火焰衝天而起，擋住了越野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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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小雅興奮地拍手，車廂裡的幸存者們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林野看著後視鏡裡的火海，卻沒放鬆警惕——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那些人肯定還會追上來。
車子繼續往西北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戈壁灘上的風越來越冷，吹在車廂裡，讓人忍不住打哆嗦。蘇曉把備用的毯子分給大家，自己卻隻裹著一件薄外套。林野看在眼裡，把自己的夾克脫下來，披在她肩上：“彆凍著，你要是生病了，誰給我們處理傷口。”蘇曉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微光，輕輕“嗯”了一聲。
半夜的時候，裝甲車在一處廢棄的哨所停下。阿凱去檢查車輛，蘇曉給幸存者們換藥，林野則打開收音機，試圖聯係磐石城。喇叭裡傳來一陣微弱的電流聲，接著，城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林野……你們……情況怎麼樣？……磐石城……一切安好……”
“城主，我們遇到了追兵，已經擺脫，但防空洞的實驗室還在運作，需要支援。”林野對著通訊器大喊，“我們現在在舊世界哨所附近，預計三天後……回到磐石城。”
“收到……我們……會派人……在城外接應……你們……注意安全……”通訊器裡的聲音又模糊起來，最後隻剩下沙沙的雜音。林野關掉收音機，心裡踏實了不少——知道磐石城安好，還有人在等著他們回去，就是最大的動力。
第二天清晨，他們繼續出發。走了大概兩個小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一片熟悉的輪廓——是黑風戈壁的邊界！過了戈壁，再走半天，就能回到磐石城了。幸存者們都興奮起來，小雅甚至唱起了老秦教她的童謠，歌聲在戈壁灘上回蕩，帶著希望的味道。
就在這時，阿凱突然踩下刹車，臉色凝重地指著前方：“你們看，那是什麼？”林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黑風戈壁的入口處，居然停著十幾輛黑色越野車，還有上百隻機械獸，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是黑製服的人，他們居然提前設好了埋伏！
“這下麻煩了。”林野的手心冒出冷汗，他們隻有一輛裝甲車，十幾個人，根本不是對手。蘇曉緊緊握著醫療箱，眼神卻很堅定：“我們不能退，身後就是磐石城，要是讓他們過去，城裡的人就危險了。”
阿凱點點頭，從背包裡掏出所有的武器：“拚了！就算是死，也要擋住他們！”幸存者們也紛紛站起來，有的拿起石頭，有的撿起樹枝，雖然害怕，卻沒人後退——他們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磐石城，為了所有在燼土上堅守的人。
林野看著眼前的人們，心裡突然充滿了力量。他掏出城主給的旗幟，把它插在裝甲車的車頂，紅色的布料在風裡飄揚，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所有人聽著！”林野大喊，聲音在戈壁灘上回蕩，“我們或許不是最強的，但我們有信念，有彼此！隻要我們團結在一起，就沒有打不敗的敵人！”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引擎聲——是裝甲車的聲音！林野抬頭看去，隻見地平線上出現了十幾輛裝甲車，車身上印著磐石城的齒輪標誌，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是城主派來的支援！
“是磐石城的人！我們有救了！”小雅興奮地大喊，幸存者們也歡呼起來，眼裡滿是淚水。林野看著越來越近的裝甲車，心裡百感交集——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在這片燼土上，隻要還有人堅守，還有人願意為了文明的火種而戰，人類就永遠不會滅亡。
黑製服的人看到支援的裝甲車，頓時慌了神，機械獸也開始躁動起來。林野抓住機會，大喊一聲：“衝啊！”他的裝甲車率先衝了出去，身後的磐石城裝甲車也緊隨其後，能量槍的子彈朝著敵人飛去，機械獸的嘶吼聲和越野車的爆炸聲混在一起，成了燼土上最壯烈的樂章。
戰鬥持續了一個小時，黑製服的人終於被打敗，剩下的人騎著越野車倉皇逃跑，機械獸也被全部消滅。林野站在裝甲車上，看著眼前的戰場，雖然疲憊，卻充滿了希望。蘇曉走到他身邊，遞過來一瓶水：“我們贏了。”林野接過水，喝了一口，看向遠處的磐石城，輕聲說：“是啊，我們贏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戈壁灘上，也灑在回家的隊伍上。裝甲車排成一列，朝著磐石城的方向駛去，車頂的旗幟在風裡飄揚，像一顆永不熄滅的星火。林野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有風沙，還會有危險，但隻要他們團結在一起，隻要文明的火種還在燃燒，就一定能在這片燼土上，重建屬於人類的家園，迎來真正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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