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的起落架在草地上壓出淺坑時,林野的機械義肢還殘留著穿越沙暴的震顫。他走下飛船舷梯,指尖觸到的草葉帶著濕潤的露水——這是在燼土上從未有過的觸感,柔軟、鮮活,不像戈壁的沙礫永遠硌得人生疼。
阿雅已經抱著一束野雛菊跑遠了,黃色的花瓣在她身後飛揚,阿明跟在後麵,時不時彎腰幫她撿起掉落的花朵。老周蹲在溪邊,雙手掬起一捧水,湊近嘴邊嘗了嘗,然後激動地朝眾人喊道:“水是甜的!乾淨的!不用淨化就能喝!”
聯盟成員們瞬間沸騰起來,有人衝向森林邊緣撿拾枯枝,有人在草地上搭建臨時帳篷,還有人跟著磐石去探查周圍的地形。老樹根站在“方舟”旁,展開那張泛黃的地圖,手指在標注“新家園”的位置上反複摩挲,眼眶泛紅:“老陳要是能看到這一幕,該多好啊。”
林野走到老樹根身邊,目光掃過遠處的景象——這片土地比導航顯示的更遼闊,東邊是連綿的森林,西邊是清澈的溪流,南邊有一片平坦的開闊地,正好適合建造定居點。“我們先建二十頂帳篷,解決住宿問題,”他指著開闊地,“再挖三個灶台,今天晚上,讓大家吃上一頓熱飯。”
眾人立刻分工行動。林野帶著幾個懂木工的成員,從森林裡砍伐粗細均勻的樹乾,用藤蔓捆紮成帳篷的支架;阿力的妻子擅長編織,她帶著幾個女成員,用乾草和樹皮編織帳篷的圍布;阿明和幾個力氣大的成員,則在溪邊挖掘灶台,清理周圍的碎石。
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野靠在一棵大樹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機械義肢因為長時間用力,關節處有些發燙。阿雅抱著一朵更大的雛菊跑過來,把花插在他的口袋裡:“林哥,你看這花好看嗎?我在溪邊找到的,還有好多顏色呢!”
“好看,”林野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小心點,彆跑太遠,森林裡可能有野獸。”
阿雅點點頭,又蹦蹦跳跳地跑向溪邊。林野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踏實的暖意——在燼土上顛沛流離的日子裡,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看到這樣安穩的場景:孩子們笑著奔跑,大人們忙著建設家園,空氣中沒有沙塵的味道,隻有草木的清香和溪水的濕潤。
傍晚時分,二十頂帳篷已經搭建完成,三個灶台也冒出了嫋嫋炊煙。老周從“方舟”的儲物艙裡搬出壓縮餅乾和罐頭,笑著對眾人說:“今天咱們改善夥食,煮罐頭湯,再烤幾塊壓縮餅乾,等明天我們開墾出田地,就能種上種子,以後就能吃新鮮的糧食了!”
眾人圍坐在灶台旁,看著罐頭湯在鍋裡咕嘟咕嘟冒泡,香氣彌漫開來。阿力的女兒小敏坐在母親懷裡,手裡拿著一塊烤得金黃的壓縮餅乾,小口小口地吃著,臉上滿是滿足。林野坐在老樹根身邊,喝著溫熱的罐頭湯,突然覺得,這平凡的一餐,比在燼土上吃過的任何食物都美味。
“林哥,你看那邊!”磐石突然指著森林的方向,“有火光!好像是有人在那邊!”
林野立刻站起身,朝著磐石指的方向看去——森林邊緣果然有一點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他握緊腰間的機械扳手,對磐石說:“我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著,注意安全。”
兩人朝著火光的方向走去,越靠近,越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走到一棵大樹後,林野悄悄探出頭——隻見五個穿著破舊衣服的人圍坐在火堆旁,中間放著一個快要熄滅的篝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警惕,身邊放著簡陋的武器。
“我們沒有惡意,”林野慢慢走出來,舉起雙手以示友好,“我們是從燼土來的流浪者,剛剛在這裡建立了定居點,看到你們的火光,就過來看看。”
那五個人瞬間警惕起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起身,手裡拿著一把石斧:“你們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叫林野,是‘流浪者聯盟’的成員,”林野指了指遠處的定居點,“我們乘坐‘方舟’從燼土來,想在這裡建立新的家園。如果你們也是流浪者,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生活,我們有足夠的食物和水。”
男人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他看了看林野,又看了看遠處的定居點,猶豫了很久,才緩緩放下石斧:“我們是三個月前從‘黑石城’逃出來的,城衛隊抓了我們的家人,我們一路逃到這裡,已經快斷水斷糧了。”
林野鬆了口氣,笑著對男人說:“既然如此,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們有足夠的食物,還能給你們提供住處。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共同的家園,我們一起建設它。”
男人和其他四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他們收拾好東西,跟著林野和磐石回到定居點。當看到帳篷和冒著炊煙的灶台時,他們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激動,小敏跑過去,遞給男人的孩子一塊烤餅乾,兩個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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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定居點的篝火還在燃燒,眾人圍坐在篝火旁,聽著林野講述穿越“死亡沙海”的經曆,也聽著新來的五人講述他們在“黑石城”的遭遇。林野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文明的延續,不僅僅是依靠先進的機械和技術,更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互助——就像在燼土上,他們互相扶持著活下來;在這片新的土地上,他們也要互相幫助,共同建設家園。
第二天一早,林野帶著眾人開墾田地。他從“方舟”的儲物艙裡搬出老陳留下的種子——有小麥、玉米,還有一些蔬菜種子,這些都是老陳生前收集的,希望有一天能在肥沃的土地上種下。眾人拿著簡陋的農具,在開闊地上開墾出一片田地,將種子小心翼翼地播撒下去,仿佛在播撒希望的火種。
阿雅蹲在田埂上,看著種子被埋進土裡,好奇地問林野:“林哥,這些種子什麼時候能發芽啊?發芽了就能長出糧食嗎?”
“很快就能發芽,”林野笑著說,“等它們長出糧食,我們就能吃新鮮的麵包和蔬菜了,以後再也不用吃壓縮餅乾了。”
阿雅高興地拍著手,又跑去幫其他人澆水。林野站在田埂上,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目光望向遠處的“方舟”——飛船的外殼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是在守護著這片新的家園。他知道,未來還有很多挑戰在等著他們,比如開墾更多的田地、建造更堅固的房屋、抵禦可能出現的野獸,但他不再害怕。
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身邊,有一群值得信任的同伴,有一片充滿希望的土地,還有一顆永遠不會放棄的心。在這片新的家園上,文明的火種已經點燃,第一縷炊煙已經升起,未來的道路,正朝著光明的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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