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浩也心有餘悸,點頭認同卜安的話:“幸好你們把我接出來。”
卜安對熊浩的表述深表同情,發出評論:“你真是九死一生!還好無休姑娘囑咐過我留意你的消息,否則搞不好咱們再見就陰陽兩隔了。”
熊浩被他不知道有沒有誇張成分的話嚇得渾身一抖,又想起即將抵達那個剛剛脫離的危險地方,有些害怕,又有更複雜的心情摻雜在裡麵。
那裡麵畢竟還有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他如果真的能自己脫身出來後就不管不顧了才有違他的人性。
熊浩和家裡關係並不差,儘管他和熊瀚不是同一個媽媽孕育,但自小熊母對待他們兄弟二人是很平等的,不會因為他不是親生的就對他很差,在熊瀚尚未出生的時候,待在熊母身邊,熊浩幾乎沒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他不能確定無休是否可以把他的家人救出來,但當無休平靜地提出要和他一起回去看看的時候,儘管他害怕,甚至於是恐懼,也還是決定回去。
不管那個地方再危險,終究是自己的家,還有他的家人。
反觀飛廉,他對熊浩複雜的心情與卜安的客觀評論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反而是過了一會兒後才不知道想到哪一點,突然對熊浩方才的描述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飛廉好奇,“你說的讀條,是不是有點木僵反應啊?”
熊浩替換了一下飛廉的形容詞,猶豫地點了點頭,“有點像,但是有時候我是能有自己的意識的,隻不過像是在旁觀。”
“聽上去這幾天你已經不是第一次瀕死了,怎麼這次能把電話撥出來了?”
熊浩對此也持模糊態度,他誠實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幾天時間熊浩都像是活在夢裡,一切都是荒誕無序的,有時候在他以為自己即將醒來時,結果發現又是夢中夢。
被飛廉刻意提起的瀕死讓熊浩再次回憶起那盆滾燙的湯和除草機的嗡鳴。
他茫然地看向發問的飛廉,搖著頭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能被接出來。不知道。”
卜安瞪了一下飛廉,“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在他脆弱的神經上來回跳躍。”
飛廉眼睛微微睜大,略帶無辜地聳了聳肩,並沒有理會熊浩再次變得神經兮兮的模樣,自顧自總結道:“聽起來很像奪舍時當事人的靈魂還沒被完全吞沒啊!他還挺幸運的,能被順利從那種地方接出來,想來是有幾分運氣在的。”
熊浩脆弱的神經如今繃的厲害,聽見飛廉事不關己的話,他囁嚅著嘴唇沒有問下去。他的運氣好還是不好,現在都不是最重要的事。然而他最關心的事,熊浩也一直都無法直接問出口。
他既怕得到否認的回答,又怕肯定回答的背後是他不能接受的後果。
如今的他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能令他整個人崩壞。
卜安被飛廉的念頭帶歪,草草拍了拍熊浩的背充當安慰,隨後他歪著腦袋朝向飛廉,“奪舍?這不是需要很強大的靈力支持嗎?咱們這地兒現在靈力這麼充沛嗎?”
飛廉便也閉眼感受了一下,很快他睜開眼睛搖了搖頭,“不,我沒有感受到有靈力的波動,但是——”
無休遙遙看向窗外,離熊浩家越來越近了,無休嗅到了一股很濃重的,在不歸山中醒來時,她聞到過的那種味道。
死氣。
是神死後的死氣。
磅礴,濃鬱,令她這種不自覺就會吸納靈氣的人身體出現了些許的排異反應。
她的身體對各種靈物散發出的氣息都十分精準捕捉,自覺過濾,自覺吸納。也多虧了她現在沒有靈核,因此無休倒也沒有太過難受。
她在飛廉話沒說完後刻意留下空白後輕聲開口:“神不會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