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說她很痛苦,其實是不對的。
無休從未感受到過不止說的這些人族擁有的情感。
換言說,她從未快樂過,也從未痛苦過。
她甚至無法理解不止為什麼對自己的執念那麼深。
深到已經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她。
無休的情緒一直是所有她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中最為穩定的。
她不俯視任何一個與她有過交流的人,但是沒有誰膽敢真正地與她平視。
無休無形中被誰也不知道的那雙手捧得高高的。
她站得太高,情緒的起伏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自她有記憶以來,無休似乎就沒有真正地產生過什麼異樣的,能被精準形容出來的情緒。
她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平淡。
連不止承受不了的那種痛楚,在無休看來,也如人喝水吃飯一樣尋常。
疼的吧,可是如果她不疼的話,那些注定湮滅的種族們憑什麼留有一線生機呢?
這是她參破“道”之道的必然結果。
她選擇以一己之力對抗大道趨勢下的滅殺,就是要承受相對應的懲戒。
大道偏愛她,所以不讓她死;大道相對公允,所以想起來就要給她點兒天罰當點心吃。
無休始終是孤寂的。
如果有誰站在她的角度去體驗一把,應當都會像不止當年那樣,不知是痛的還是怎樣的,崩潰地嚎啕。
它守在自己身旁,剛剛經曆過共情的身子半人半貓,眼睛都哭成了核桃,支撐不住變作貓後也依然不住地哭。
它說:“怎麼會這麼疼啊!”
它說:“主人,我好後悔啊!”
它說:“冰川不知道去了哪裡,神女,你也不要我了嗎?”
它哭的力竭,在無休識海中承受的疼痛餘韻尚在,兩隻爪子攀在無休自然垂落的胳膊上,費勁地把爪子上下拍了拍,又湊的近了點,“神女拍拍,不疼了。”
無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以身赴死求自己救人的那隻貓。
她醒來至今,雖說總是在對不同的人說她有一隻貓,她想找到它,但若說她真的為找到不止做過什麼,卻是什麼也沒有的。
她既沒有費心神掐算因果,也沒有在得知卜安體內有她的神力後循著這條線索深入探尋過。
她隻是知道,再見之人終有再見之時。
無休從不強求,她對待萬事萬物都稱得上冷淡,即使不止這隻貓已經算作她生命中稍有的變數,她也依舊對它稱不上熱絡。
不止因為她一句算不上多麼走心的話耳根從車上紅到房間裡。但無休心緒始終平靜,隻是手心微微發癢,想摸一摸人身模樣的不止的耳朵。
眼前這個男人,曾用死亡懇求無休救下即將消亡的異族;現在他又很委屈地控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