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何會提早醒來呢?”不止問,“據我推算,也該是一月之後再去接你的。”
無休靜靜看向他,片刻後挑了個理由道:“不歸山神想我救她山中生靈。因此強行將我喚醒了。”
靈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往往會在某些重要的時刻發揮出巨大的威能,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使山神並不知道被不止安排在不歸山中沉睡的人是無休,也還是下意識地將她喚醒了。
其實這也隻是無休醒來的眾多理由之一。細究下來更深的原因大約是如今這世間濁氣過多,清氣運化不足之時,就必須有一個無休來將不足的清氣運化完全,否則離他們身處之間亂套的結果也就不遠了。
平衡世間的清濁,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為了無休總是在做的事。
這些話說予不止聽也隻是多了個知情者,說與不說就也沒什麼分彆了。
“您會幫她嗎?”
聽無休將不歸山神扯出來,不止就想起了那個無可奈何已經消散的山神,疑惑起無休會如何選擇。
無休卻搖了搖頭,“不會。”
不止看她一眼,嘟噥:“我還以為您會幫她呢。”
無休問:“你想我幫她?”
不止張張嘴,習以為常地起頭:“畢竟……”
開了個頭卻又及時打住了。
他原本想的是反正也對無休來說也隻是舉手之勞,畢竟無休也已經恢複了神力,動動手指的事兒罷了。
可這些話都還沒說出口來,他就想到了自己當初奮不顧身哀求無休救下那些修行之類後與無休分彆的這麼漫長的日子。
不止像一隻棄貓一樣活了那樣久,他對無休是否還會陷入沉睡、離開自己這件事感到了恐懼。
不論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他都不可能再讓無休在自己麵前毫無動靜。
哪怕無休總是一句話也不說,但她隻要靜靜地坐在那裡,或者躺著,偶爾肯伸出手撓撓自己肚皮,揪一揪自己的耳朵,順一順自己的貓毛……怎麼樣都行。
一隻貓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在自己之前離去呢?
不止千百次地懊悔,折損了幾條命也在所不惜,才終於盼回了它的主人。
它曾經太多次仗著無休的能耐就央求對方為自己收拾一些爛攤子,反正在當時的不止看來,這對無休而言都隻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但在這個時刻,不止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與無休共情的那幾息時間。
不止不禁想:無休幫它介入旁人因果的同時,那些業障落在無休身上,又會是多大的痛苦呢?
那種它承受了幾息就要受不住元神幾近潰散的痛楚,可是他的主人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的啊!
他終於在這個時候想起了當年無休對他說過的那一句“承受多少力量,也將有同等業障”的分量。
無休微微側眼看向不止,對他沒說完的話也並未表現出更多的興趣,一副你若說了我便聽著,不說也就罷了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