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生井一詞似乎戳中了冰川意識中的某個禁忌。
無休話音落下,冰川的腦海中就傳來一陣什麼東西破碎的動靜。
很快,他想起了自己到底是怎麼化形出穀又莫名到達那個村子的。
他眉頭緊皺,承受著如潮的回憶給他帶來的痛苦,直接跪在地上吐了一口碎冰。
卜知看向被他吐出來的東西,遙遙感受到上麵的寒意,他驚訝極了:“玄冰籠?怎麼會被你吞進肚裡?那我們到村子時在扼生井底的那些玄冰籠碎塊又是什麼?”
冰川仍然顯得茫然,“什麼意思?我被人用玄冰籠困住了嗎?我為何會吐出這些東西?這不是我自己的東西嗎?”
無休說:“這是你的,卻也是我的。既是我的,就可以是大道的。”
這話聽起來很繞,但根本也不需要過多去理解其中的意思。
冰川抬手想擦了嘴角的血跡,結果摸了個空,他驟然想起一個事實——“我並未完全化形。”
隻不過是因為離澤龍鱗的效果而讓他有了短暫的時間可以離開冰穀而已。
“我是被強行剝脫出來的。”
他的表情痛苦,顯然是正承受著難以承受之苦痛。
“我隻是一個傀儡。”冰川說,“我的宿命是……毀滅自己。”
無休伸手輕輕點在他的魂體上,輕輕歎了一口氣,很無奈的樣子,“我告訴過不止要讓你暫時彆出來,歸藏的事還未結束,你的死劫還是到了。”
冰川的身子晃了晃,虛弱的好像很快就要散去。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動彈不得,整個魂體都產生了一種撕裂感。
卜知緊張極了,他還沒見過這麼不堪一擊的冰川,被無休用指尖碰了碰就狠狠地顫抖了一番。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卜知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下沉。
他急切地喊了一聲冰川,隨即什麼也顧不得了,將懇求的目光投向了無休,“神女,他沒事吧?您不是說他不會死嗎?到底是為什麼啊?歸藏不是都已經答應放出他的本體了嗎?”
無休靜靜看著他,沒什麼波動的樣子。映在卜知的眼睛裡,此時她的平靜反倒讓人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卜知委屈地都快要哭出了聲。從在車上發現冰川不是真的化形之後他的心就一直吊著。就連剛才他對卜安那麼冷漠的態度,多少都有因為對冰川的惦記導致的失態。
細數下來,他和冰川待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和無休待在一處的日子要長得多,他們兩個雖說在一起時總要拌嘴鬥狠,可冰川出事的這些年來,不眠不休非要搜羅齊身外化身的是他;頂著業障的反噬半人半貓四處遊走在各界的也是他;勢必要把冰川救回來的還是他。
就連冰川,對待這件事或許都沒有他那麼上心。
卜知絕對不願意看到冰川的離去。他這幾百年來,好像總是在不停地失去一些東西。
起初是在外麵交的一些朋友莫名暴斃;後來是冰原外那一場熱熱鬨鬨的雷劫;接著是他好不容易醒來之後冰川就被歸藏收走;最後卜知還要接受它的主人也因為自己的任性長睡不醒。
每當他感覺事情在變好時,就總要發生一件糟糕的事讓他看清現實。
可是他隻是一隻貓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