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在冰川的友好協商之下，鮫人依靠歸海珠中的些許力量，決定隨他上岸尋找剩下的同族。
因為在被他帶回的幾個同族身上，他還聞到了更多的，同族的味道。
見眾人對他艱難吐出的字句議論紛紛，鮫人以為他們沒辦法理解自己，焦急地看向冰川。
冰川沒能接收到他的求助。
鮫人淚眼汪汪地喊他：“秉…川…”
冰川被這聲音喊的虎軀一震，一股麻意自尾椎骨直傳天靈蓋，同時危機感於霎時之間也在他的腦海裡敲響警鐘，“你彆瞎喊！”
鮫人被凶的更委屈了，他動了動雙腿，感覺適應良好，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曲起腿，雙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
但他畢竟是一條魚，在今天之前唯一一次變出雙腿也因為岸邊的眾人沒能走上一步。
他不知道怎麼抬腳，又不會有樣學樣地左腳先右腳後，憑著很久之前自己在畫本裡看到過的人族，鮫人左腳右腳一起跳離地麵，又在半空中扭著胯帶動雙腿擰成了一個麻花。
如此高難度的舞蹈動作被他輕易完成，落到地麵重心不穩的鮫人不出意外地搖晃幾番像是要栽倒在地。
冰川眉毛也快擰成麻花了，他瞧著鮫人朝自己摔過來，在眾多想要伸手攙扶的手裡，搶先一步扶穩了他，心裡的嘀咕也在同時說了出來：“我水族上岸學步竟還比不上一隻貓？”
唐宋弱弱地問：“什麼貓？”不會是他想的那隻貓吧？
冰川沒有說話，伸手在鮫人感激的目光裡幫他把雙腿捋直，“你能不能走？”
鮫人嘗試抬起一條腿往前走，但他已經習慣了用尾巴走路，所以這次抬起的還是兩條腿。
嘗試失敗，鮫人搖搖頭，乾脆把自己整條魚的重量都栽在冰川身上，“魚不行。”
冰川眉心一跳，看見鮫人我見猶憐的神色，心道不妙，抬眼環視一周，果然瞧見包括唐宋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同一副表情：你快抱他啊！你不抱我可就上了！
冰川不想乾，但架不住鮫人還滿臉信賴地看著自己，他頓時生出‘該不會這才是他命定死劫吧’這種想法。
鮫人在這時又喊了他一聲，這回熟練了很多，中間也沒有卡殼，“秉川？”
“行了，閉嘴！”冰川說完，微微屈膝，把鮫人扛在了自己肩上。
在一乾‘你這是在乾什麼’的震驚目光裡，冰川走到車門處，眼神超級凶。
看了一圈目瞪口呆的眾人，冰川眼神鎖定在唐宋身上，“還不來給我開門？”
唐宋沒有動，他身後一個稍微矮一點的人殷勤上前為他拉開了車門，緊接著他在冰川把鮫人砸進車後座時壯著膽子問：“我們那五個同事呢？他們還活著嗎？”
冰川眉心一跳，被這群人鬨得連這茬都快忘了。他站在那裡伸手拍了拍鮫人的腿，“聽見沒有？”
鮫人茫然地坐直身子，他依舊無法流暢理解人類的語言，“魚聽不懂。”
冰川隻好用久遠記憶中的鮫人族語言告訴他：“把你囚在水底的那五個人送上來。”
鮫人的眼睛在聽見冰川的水族通用語言後亮了亮，“哇！你可以說我們的話！可是我為什麼要把我已經尋回的族人再次放在陸地上呢？相信我！再過四十八個時辰，他們就會長出魚鰓和魚尾了！”
冰川重重閉了閉眼睛，他真是閒的發慌了才會跟唐宋過來跟一條魚暴露他會水族語言這件事。
鮫人很開心，因為他昨天跟水底的五個人說了很多族群的話，卻沒有得到過回應，甚至他專門給他們捉來的飯都沒被吃掉。失落是肯定的，不過鮫人也能理解，畢竟岸上的濁氣要比海底多太多，何況在岸上時間過得越久，身為鮫人的本性就會越少。
“這些人是想要把我帶到哪裡去？你想要帶我去哪裡？你會帶我去找剩下的族人嗎？他們五個很快就會回憶起在海裡的生活，跟我一起愉快地回到鮫人族的！”鮫人想到哪裡說到哪裡，現在他看冰川就像他鄉遇故知，他好奇地問：“你也是水族嗎？”
冰川很討厭回答彆人的問題。
鮫人依舊在滔滔不絕，他的神色專注，坐在車座上看著冰川，眼裡沒有其他：“我在海裡遊了很久都沒有遇到和我一樣開了靈智的靈物，想必他們都像我那幾個族人一樣上岸生活了。現在海裡條件也不好，我能感受得到海中靈氣的稀少，所有靈氣彙聚起來恐怕還比不上我身體裡的那顆歸海珠。”
聽到歸海珠，冰川始終沒什麼反應的眸子才微微閃了閃。
怪不得這隻鮫人醒來的那麼快，原來是有歸海珠護體。
話又說回來，冰川印象裡，鮫人一族唯一一次能擁有多出來的歸海珠，好像還是之前他和卜知捅過一次簍子，為了彌補，無休給鮫人一族了幾顆歸海珠，又特地在私下給受害鮫補了一顆。
原來這隻鮫人是當初那條被他和卜知害得在陸地生活幾十年的鮫人的後人。
想到這點，冰川麵對鮫人始終平淡的心情微微掀起波瀾，他彎了彎腰，語氣也稍微好了點，儘量耐心地跟他解釋：“說起來有些複雜，你先把他們帶上來。我會帶你去找味道的源頭，但我必須要提前告訴你，在那裡，你是找不到同族的。水底的那五個人，也並非你的同族。”
鮫人好看的眼睛在聽完冰川的這些話後眨了眨，“什麼意思？我的嗅覺非常靈敏，他們五個身上有很濃的，同族的味道。”
冰川耐心告罄，他敲了敲鮫人的腦袋：“把他們帶上來。”
鮫人被打痛，眼睛立刻又紅了，湛藍的眸子盈著水意，敢怒不敢言地聽了冰川的話把人帶上了岸。
五人上岸時還依舊被巨大的幾個泡泡裹著，裡麵靈氣充沛的直接把他們的境界拔高了五重。
泡泡接觸地麵破裂時，鮫人聞到了一股隻有人族身上才會散發出來的修者的氣息。
麵對五個人意猶未儘的表情，加上周圍眾人的羨慕嫉妒恨，鮫人乖乖認錯：“對不起，魚認錯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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