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燈火通明,卻照不散彌漫的壓抑。沈清梧結束了與寒山客的通話,老先生雖表示願意在學術層麵為她發聲,但也坦言,對於“出身論”和“資本操控”這種情緒化的指控,純粹的專業辯護力量有限,極易被曲解為“被收買”的洗地。
的確,這是一場不同於以往的戰爭。戰場不在學術期刊,而在輿論的泥沼;對手不講證據邏輯,隻宣泄情緒與偏見。
沈清梧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依舊在不斷增殖的惡毒言論,眼神冰冷。她搜集到了一些造謠賬號背後的蛛絲馬跡,指向幾家熟悉的水軍公司,隱約與周繼坤以及一些眼紅《宣和風骨》資源的對家公司的影子,但要徹底挖出證據鏈,需要時間和更強大的調查力量,遠非她個人所能及。
她需要一把更快、更鋒利的刀。一把既能斬斷眼前亂麻,又能震懾幕後黑手的刀。
而這把刀,此刻正被輿論與她“捆綁”在一起,擁有足夠的動機和能力——顧延之。
沉默片刻,她重新開機,忽略了無數條騷擾信息,直接撥通了顧延之的私人號碼。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的,那頭傳來顧延之難掩急切的聲音:“清梧?你怎麼樣?我一直在找你!”他下意識省去了“老師”的敬稱,透露出不同尋常的關切。
“顧總,”沈清梧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依舊平穩,“輿論洶洶,於劇集,於星耀,於您個人,皆是不利。”
顧延之立刻道:“我知道!公關部正在全力處理,但這次對方有備而來,抓的點太刁鑽!清梧,你放心,我一定會……”
“顧總,”沈清梧打斷他,語氣冷靜得像是在分析劇本,“對方意圖明顯,乃是要從根本上否定我的價值,從而動搖《宣和風骨》的根基,打擊星耀聲譽,並拖您下水。此刻任何單純辯解,皆會落入‘資本護短’的話術陷阱。”
顧延之沉默了一下,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需以雷霆之勢,破其根基。”沈清梧緩緩道,“其一,所謂‘學曆造假’、‘農民出身’,並非罪責,亦無法否定一個人的學識與能力。此事無需辯駁,反而可借此強調‘英雄不問出處’,關注個人當下真實成就。其二,關於您我關係之謠言,乃核心攻擊點,需徹底澄清,且澄清方式,須超出常人預期。”
“如何澄清?”顧延之追問,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隱秘的期待。或許……這是一個契機?
沈清梧下一句話卻將他這點期待掐滅:“請顧總以星耀世紀官方名義,以及您個人名義,公開發布聲明。內容不必冗長,隻需強調兩點:一,星耀與我的合作,基於純粹的專業能力認可,一切有目共睹。二,鑒於謠言對我個人及項目造成嚴重困擾,星耀將動用一切法律手段,追溯所有造謠傳謠者之法律責任,絕不姑息。並附上已收集的部分證據及律師函。”
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引導:“聲明措辭需強硬,態度需堅決,最好能……提及已掌握某些幕後操縱者的線索,形成威懾。星耀有此實力,亦有必要展現此等實力,以儆效尤。”
顧延之是何等聰明之人,立刻明白了沈清梧的意圖。她是要借星耀的法務和公關力量,快刀斬亂麻,用強勢的法律威脅來震懾宵小,扭轉輿論風向!同時,也將他和星耀徹底擺在與造謠者對立的位置,迫使星耀必須出重拳,這確實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至於那點曖昧的謠言,用最官方、最強硬的態度否認,反而是最好的消毒。
“好!”顧延之立刻答應,“我馬上讓法務和公關部起草聲明,用最嚴厲的措辭!我會親自盯著!”
“有勞顧總。”沈清梧語氣依舊平淡,“此外,或許可‘恰好’讓媒體拍到,您與我正在進行嚴肅的工作會談,議題便是如何應對此次惡意中傷,維護項目權益。地點,可選在星耀會議室,而非任何私人場所。”
這是要將“公私分明”的姿態做足,徹底堵住悠悠之口。
顧延之心領神會,但心底那絲不甘又冒了出來。她如此冷靜地規劃著一切,利用他的力量,卻將他徹底隔絕在私人領域之外。
他忍不住放柔了聲音,試探道:“清梧,其實……外界這些傳言,雖然可惡,但或許……也並非全無道理。我對你……”
“顧總,”沈清梧再次打斷他,聲音清晰而冷靜,帶著一種不容逾越的界限感,“謠言止於智者,更止於律法。當下之急,是維護《宣和風骨》的心血,維護星耀的聲譽,亦是維護您作為決策者的威信。其他無謂瑣事,不必掛心。”
她將他的試探輕飄飄地推開,並再次將他的動機拉回到“公事公辦”的利益層麵。
顧延之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她冷靜理智的佩服,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他發現自己在這場無形的交鋒中,始終無法真正靠近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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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他最終隻能如是說,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澀意,“你放心,事情會儘快解決。”
“多謝。”沈清梧客氣地道謝,然後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
放下手機,她輕輕籲出一口氣。利用顧延之,是當前局勢下的最優解。但與此人打交道,需時時警惕,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