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清冽中帶著微甘的草藥氣息,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靈蛇,鑽入沈清梧的鼻腔,繞過現代醫學無法觸及的靈魂壁壘,精準地咬住了被藥物塵封千年的記憶鎖鏈!
“哢嚓——”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碎裂了。不是緩慢的蘇醒,而是決堤的洪流,是撕裂蒼穹的閃電!
芸香……是維瀚哥哥身上永遠帶著的芸香!是他們在宮外小寺私會時,縈繞在彼此間的氣息!是那雙鯉玉佩上,他曾笑著說要“永結為好”時,她深深記下的味道!
“呃啊——!”沈清梧猛地抱住頭,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呻吟,整個人從沙發上蜷縮著滾落到厚厚的地毯上。劇烈的頭痛仿佛要掀開她的天靈蓋,無數破碎的畫麵、聲音、情感,如同失控的萬花筒,瘋狂地旋轉、衝撞!
“阿硯,願你如這雙鯉,順遂無憂,永浴愛河……”青衫少年溫柔帶笑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
“執硯,你父親通敵賣國,害死我父!你沈家滿門,男丁問斬,女眷充奴!”劉娥嬌豔卻冰冷的麵容。
掖庭冰冷刺骨的堿水,磨破手指的劇痛,母親臨終圓睜的雙目和那句“保住鳶兒!”
“維瀚……”每月一次宮牆外的私會,他月白長衫的身影,他堅定地說“我一定娶你”……
“沈姑姑,娘娘吩咐,此事需處理乾淨。”她手中沾染的越來越多、越來越肮臟的陰謀與鮮血。
“趙公公,此事交給你,務必讓那人再也開不了口。”皇後劉娥慵懶而殘忍的命令。
那個總是低眉順眼、嗓音尖細沙啞、手段卻狠辣得不留絲毫餘地的宦官——趙公公!她甚至曾在心中鄙夷、畏懼,暗罵這閹人為了權勢如此急功近利,心狠手辣,專攬陰私之事,如同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等等!趙公公?!
一個更加恐怖、更加荒謬、讓她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念頭,如同地獄的業火般轟然燃起!
她想起了!她終於想起來了!
那雙在地牢裡,透過血汙與發絲,死死盯著她的、飽含無儘痛苦與悲傷的眼睛!
那縷混合在奪命毒藥中,與她夢中縈繞的、與維瀚哥哥身上一模一樣的芸香!
趙公公身上那常年不散的、與她夢中詭異香氣交織的芸香!
還有……還有他看她時,那偶爾一閃而過的、無法理解的複雜眼神……
不——!!!
沈清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幾乎不似人聲的哀嚎,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那不是急功近利!那不是心狠手辣!
那是維瀚哥哥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他用那殘破的身軀,主動跳進最肮臟的泥沼,將所有的陰私、所有的罪孽、所有可能反噬到她身上的惡果,統統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成了劉娥手中最鋒利的刀,也成了她沈執硯最黑暗的盾!
他看著她一步步“成長”,看著她因為“忠心”而得到重用,看著她雙手或許不再直接染血,卻間接推動著更多悲劇……而他,就在她看不見的陰影裡,用更直接、更殘酷的方式,為她掃清前路,將所有指向她的鋒芒,都用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擋下!
她甚至……甚至在他被折磨、被羞辱、被……被割去男根,承受著世間最極致的屈辱與痛苦時,還在心中鄙夷著他這個閹人!
而他,明知她已忘記了一切,卻依舊默默承受,隻為護她和她那早已被她遺忘的弟弟沈執鳶一個安穩!
“維瀚哥哥——!!!”她趴在地上,指甲深深摳進地毯,身體因巨大的悲痛和悔恨而劇烈顫抖,哭得肝腸寸斷,幾乎要窒息過去。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她的鳶兒還活著,沒有受到抄家牽連。
她的維瀚哥哥,為了她,從翩翩太醫郎,變成了深宮裡人不人鬼不鬼的趙公公。
千年的遺忘,千年的誤解,在此刻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將她的心淩遲成了碎片。
這普羅旺斯的莊園,這縈繞不散的芸香,這枚染血玉佩的召喚……原來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審判,為了讓她記起,她虧欠了怎樣一份沉甸甸的、用生命和尊嚴鑄就的深情。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忘了你……”她泣不成聲,聲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悲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謝棲遲靠坐在病床上,淚流滿麵地靜靜看著這一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阿硯必須經曆的,熬過了這極致的痛,才能恢複清明。
窗外,夕陽如血,將天邊染得一片淒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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