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震的拳頭裹挾著崩山裂石之威,在距離陳玄胸膛僅有一寸之遙時,戛然而止。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警兆,如同冰錐刺入腦海,讓他沸騰的戰意瞬間冷卻。並非力量不濟,而是陳玄指尖那縷本應黯淡的暗金色雷光,在最終一刻竟泛起一絲他無法理解的古老蒼茫意韻。那感覺,不再是單純的毀滅,更像是一種沉睡的古老意誌被短暫喚醒,帶著一絲審判萬物的威嚴。他自幼受嶽山長老教導,深知某些禁忌傳承蘊含同歸於儘的恐怖手段,而眼前這異變的雷光,給他的感覺便是如此——絕非虛張聲勢,而是真正引動了某種超越他理解層次的力量。
電光火石間,念頭飛轉。為了一場宗門大比的勝負,賭上道基受損、甚至更嚴重後果的風險,值得嗎?他是追求武道巔峰的武者,而非爭一時長短的莽夫。勝之不武,或兩敗俱傷,都非他所願。更重要的是,他從陳玄眼中看到的,是寧折不彎、甚至帶著一絲引動未知力量的瘋狂決絕,而非窮途末路的絕望。
拳勢消散,狂暴的罡氣如潮水退去。嶽震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一絲未能儘全力的不甘,目光複雜地看向掙紮欲起的陳玄,最終轉向執法長老,沉聲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死寂的演武場:“此戰,我認輸。”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不是力竭而敗,而是主動認輸!嶽震的選擇,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高台之上,嶽山長老古拙的臉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遺憾,隨即化為釋然與更深沉的讚賞。他看得明白,侄孫並非力有不逮,而是做出了最符合長遠利益的冷靜抉擇,這份審時度勢的心性,比單純的勝利更為可貴。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陳玄時,已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旁邊的火煉長老先是一愣,隨即氣得差點跳起來,低聲罵道:“嶽震這小子!關鍵時刻掉鏈子!氣死老子了!”但罵歸罵,他看向陳玄的眼神也徹底變了,少了幾分輕視,多了幾分驚疑不定,“媽的,那雷光到底什麼來頭?連嶽震這憨貨都慫了?”
端坐中央的墨宗主,平靜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細微的漣漪。他的修為遠超在場眾人,靈覺更為敏銳。他清晰地感知到,陳玄指尖雷光異動的刹那,似乎引動了懷中某件物品一絲微不可察的古老共鳴,以及更深層處,一絲連他都有些捉摸不定的神秘氣息。“此子身上的因果,恐怕比想象的還要複雜……”這個判斷,讓他對陳玄的未來更加期待。
台下,柳清羽在嶽震收拳的瞬間,幾乎窒息,直到認輸二字響起,她才猛地呼出一口濁氣,才發現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看著台上那個搖搖欲墜卻依舊挺立的身影,她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一絲莫名的悸動。
石猛則是愣了片刻,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揮舞著巨大的拳頭,比自己贏了還要興奮:“贏了!真他娘的贏了!哈哈哈!陳玄是冠軍!”
整個演武場在短暫的死寂後,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認輸了?嶽震師兄竟然認輸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陳玄最後那一下……”
“看不懂!但太厲害了!淬體境冠軍啊!”
“連嶽震都主動認輸,這陳玄……簡直怪物!”
擂台之上,陳玄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嶽震的認輸讓他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強烈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湧來,險些栽倒。他立刻收斂指尖那因青銅碎片異動而引發的奇異雷光,心中警醒:“懷璧其罪,剛才的異狀恐怕引起了注意。”他勉強對著嶽震的方向抱拳,聲音沙啞:“嶽師兄,承讓。”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他艱難地挪下擂台。此刻,他隻想儘快離開這無數道灼熱目光的聚焦,找個安靜的地方療傷,並消化這場慘勝帶來的感悟與體內那突如其來的異動。
執法長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運足罡氣,高聲宣布,聲音蓋過了全場的嘈雜:“本屆內門大比,最終優勝者——陳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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