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蘇沐雪疑惑地睜開眼，恰好對上雙逐漸褪去血色的瞳孔。江野的狼爪停在她的咽喉前，鋒利的爪尖離肌膚隻有毫厘，卻遲遲沒有落下。銀白色的狼毛上，冰碴正在融化，順著毛發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暈開點點水漬。
“你……”蘇沐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江野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收回了狼爪。血霧在他掌心凝聚成滴血色水珠，懸浮片刻後，滴落在擂台上，瞬間滲入青石板的縫隙。
隨著狼爪的收回，股強勁的勁風突然炸開。蘇沐雪束發的玉簪被勁風斬斷，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散開，拂過她蒼白的臉頰。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為什麼不殺我？”蘇沐雪看著江野逐漸恢複人形的側臉，銀白色的狼毛正在消退，露出原本的膚色，但那雙眼睛裡的野性，卻讓她心臟狂跳。
江野依舊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向擂台邊緣，袖袋裡的貔子探出頭，對著龜八發出聲輕快的嘶鳴。小家夥從地上爬起來，青灰色背甲上沾著些冰痕，貔子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舐著那些冰涼的痕跡，像是在給同伴清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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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長老，”江野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贏了。”
裁判長老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擂台上散落的冰碴和斷裂的蠶絲，又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蘇沐雪，最終舉起青銅令牌：“四強戰，江野勝！”
全場死寂。
過了足足三息，觀眾席才爆發出雷鳴般的嘩然。
“他竟然贏了蘇師姐？”
“剛才那是什麼速度？我根本沒看清！”
“還有那隻青灰色的靈寵，竟然能繞到蘇師姐身後！”
“這江野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蘇沐雪站在擂台上，散落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直到江野的身影消失在入場口，她才緩緩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咽喉。那裡的肌膚還殘留著狼爪帶來的刺痛，提醒著她剛才有多接近死亡。
“為什麼……”蘇沐雪喃喃自語，琥珀色的瞳孔裡閃過複雜的情緒——有不甘，有疑惑，還有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悸動。
走下擂台的江野被趙胖子一把抱住，差點被勒得喘不過氣。
“江哥你太神了！”趙胖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就知道你能行！那些說你贏不了的人都是瞎子！”
江野拍了拍他的背，剛想說話，就被林清婉拉到了一旁。少女從儲物袋裡拿出傷藥，踮起腳尖替他處理額頭的傷口——那是剛才破繭時被冰碴劃傷的。
“下次彆這麼冒險了。”林清婉的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後怕，指尖觸碰到他肌膚時還在微微顫抖。
江野看著她低垂的眼瞼，突然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
他知道自己剛才為何停手。在狼爪即將及體的瞬間，他看到了蘇沐雪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那眼神讓他想起了當年被滅門時，那些死去的族人。混沌髓的嗜血欲望在刹那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種莫名的不忍。
“走吧，回去休整。”江野揉了揉林清婉的頭發，轉身向棄劍峰走去。
陽光穿過雲層，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江野能感覺到，體內的混沌髓正在快速消化著冰蠶絲殘留的靈力，灰蒙蒙的氣流中多了絲冰涼的氣息。而袖袋裡的龜八和貔子正依偎在一起，小家夥們累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四強戰的塵埃落定，意味著決賽即將來臨。江野的對手，將是二長老的關門弟子——秦風。
那個修煉了焚天訣，能燒儘天下靈力的男人。
江野的腳步頓了頓，抬頭望向主峰的方向。那裡雲霧繚繞，隱約能看到二長老的宮殿輪廓。他能感覺到，道充滿敵意的目光正從雲端落下，如同實質般刺在他的後背上。
“決賽見。”江野低聲自語，握緊了拳頭。
狼爪上的血痕尚未乾透，卻已燃起了新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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