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廢淵殘響，抉擇之心
潛影號如同逃離牢籠的困獸，一頭紮進了那條陰暗潮濕的“廢棄實驗體處理通道”。
與之前經過的、充滿科技感的金屬廊道不同，這裡的環境顯得破敗而陰森。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不知名的暗色苔蘚，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腐肉以及某種能量衰變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氣味。地麵不再平整，而是布滿了乾涸的、顏色可疑的汙漬和一些破碎的、無法辨認來源的甲殼或骨骼碎片。
通道兩側，偶爾可以看到厚重的、已經鏽蝕的隔離閘門，有些閘門上還殘留著巨大的爪痕或能量灼燒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曾經被關押在這裡的“實驗體”的掙紮與絕望。
“檢測到微弱的生命信號……以及大量高度異化的能量殘留。”墨的掃描結果令人不安，“這裡並非完全‘廢棄’，更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墳場和流放地。”
潛影號小心翼翼地在這片令人不適的區域中穿行，傳感器全力運轉，警惕著任何可能出現的威脅。
突然，前方通道的拐角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窸窣聲。
霧虞立刻示意潛影號停下，隱匿身形。她神識向前探去，看到的景象讓她瞳孔微縮。
那是一個……勉強還保持著人形輪廓的“東西”。它的一半身體似乎還保留著某個星海種族的特征，皮膚是淡藍色的，但另一半身體卻完全異化，變成了由扭曲肉瘤和不斷滴落粘液的觸手構成的怪物。它拖著一隻完全變成骨刃的手臂，在通道中漫無目的地徘徊，喉嚨裡發出無意義的、破碎的音節，眼中隻剩下瘋狂與痛苦。
這是一個實驗失敗的殘次品，被拋棄在此地，自生自滅。
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那怪物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鎖定了潛影號的方向，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拖著殘軀瘋狂地衝了過來！
它的速度並不快，力量也似乎不強，但那副姿態和蘊含的絕望，卻讓人心生寒意。
霧虞眼神一冷，正準備出手將其徹底淨化，以免引來更多麻煩。
“等等！”墨突然出聲阻止，“繼承者，掃描顯示，它的大腦中……殘留著一些破碎但結構化的記憶信息！關於這座要塞，關於‘終焉之門’實驗的……直接記憶！”
霧虞動作一頓。
直接記憶？來自一個親曆者的、未被完全銷毀的記憶碎片？
這或許是了解巡天司內部黑暗的絕佳機會！
她改變了主意。潛影號腹部射出一道柔和的、帶著鎮壓與安撫效果的能量波紋，籠罩住那個衝來的怪物。怪物前衝的動作猛地一滯，發出痛苦的哀嚎，抱住了它那異化的頭顱，跪倒在地，身體劇烈抽搐。
霧虞身影一閃，出現在怪物麵前，指尖凝聚著一點清輝，輕輕點在其眉心。混沌無極碑的力量溫和地滲透進去，不是為了摧毀，而是為了梳理和讀取那混亂意識海中殘存的、尚未被完全磨滅的記憶碎片。
刹那間，無數扭曲、痛苦、充滿了恐懼與背叛的畫麵湧入霧虞的識海：
·一個年輕的、穿著低級研究員製服的星海種族與這怪物未被異化的部分特征吻合），懷揣著對巡天司的憧憬加入項目……
·目睹所謂的“淨化”實驗，實則是將活體生命暴露在稀釋的“回響”能量下，觀察其異化過程……
·聽到高級研究員狂熱地討論著“擁抱終焉”、“成為新人類”的瘋狂言論……
·因為一次意外的能量泄露，他自己也成為了實驗品……
·在無儘的痛苦和異化中，他聽到了一個名字被反複提及，如同夢魘——“歸墟教主”！
·最後被像垃圾一樣丟棄到這廢棄通道中，等待著徹底消亡或被同類吞噬……
記憶碎片到此為止，那個年輕研究員的意識徹底陷入了永恒的瘋狂與黑暗。
霧虞收回手指，看著地上逐漸停止抽搐、最終徹底失去聲息的怪物，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
歸墟教主！
又是一個新的、充滿不祥意味的名號！聽起來，他她它才是這“終焉之門”項目、乃至巡天司背後“清理者”勢力的真正主導者！
為了所謂的“升華”或“終焉”，竟然進行如此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肆意扭曲生命！這與“守望者”文明末期那些背叛的“升華之影”有何區彆？甚至可能更加極端、更加瘋狂！
必須阻止他們！不僅僅是為了晶簇遺民的聖物，不僅僅是為了自身的安危，更是為了無數可能被他們殘害的生靈！
就在這時，通道深處，傳來了更多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一些更加扭曲、更加充滿惡意的低吼。顯然，剛才的動靜，驚動了這片廢棄之地更多的“居民”。
前有未知的廢棄通道深處潛藏的更多危險，後有可能隨時追來的巡天司守衛。
霧虞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她轉身回到潛影號。
“墨，記錄下剛才讀取到的所有記憶數據，尤其是‘歸墟教主’這個名號。”
“我們繼續向前。”她看向通道深處那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既然這裡是處理廢棄實驗體的地方，那麼……很可能有一條通往要塞外部的最終排放口。這是我們無聲無息離開的最好機會。”
與其回頭硬闖已經高度警戒的要塞內部，不如在這條被遺忘的死亡通道中，殺出一條生路！
第一百零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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