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宗田的稻浪還沒平息，妖山深處突然傳來悶響，地脈震顫得像篩糠。林縛言抓起身邊的青銅令牌，令牌上的五色彩紋瞬間亮起——那是各宗靈力凝成的警報符，此刻正瘋狂閃爍，映得他眼底一片焦灼。
“是裂隙擴大了！”太玄門長老指尖掐訣，星軌儀上的光點亂成一團，“枯靈病的源頭沒清乾淨，把老裂隙撐破了！”
眾人趕到妖山腳下時，隻見原本合攏的山縫裂成了丈寬的口子，黑灰色的瘴氣像吐信的毒蛇，順著裂縫往外湧，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連堅硬的岩石都被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寒天宗弟子剛想放冰牆封堵，就被林縛言拉住：“冰遇瘴氣會化毒水，反而助紂為虐！”
焚天教修士祭出火焰符，火光撞上瘴氣，竟“噗”地熄滅了，隻冒起股更濃的黑煙。“邪門！”他罵了句，又摸出張更烈的符紙。
“彆燒！”林縛言沉聲喝止，“這瘴氣是‘虛靈瘴’，靠吞噬靈力活，火越旺它長得越快。”他從懷中摸出個巴掌大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麵是萬毒穀新煉的“化瘴丹”，丹丸滾圓，泛著奇異的紫金色，“萬毒穀說這丹能引瘴氣入體再煉化，但需要各宗靈力護著丹氣不散。”
石硯立刻道：“我來！焚天教的火靈力能裹住丹氣！”他指尖燃起團柔和的火焰，將化瘴丹托在半空。寒天宗弟子也反應過來：“我們用冰靈力凝層殼，不讓瘴氣跑出去！”幾道冰棱迅速在裂隙邊緣織成圈冰網。
合歡穀的姑娘們掏出繡著花粉的錦囊：“我們的花香能穩住丹氣的韻腳！”粉白色的花粉簌簌落在丹丸上，像給它披了層薄紗。太玄門長老則揮出星絲，將眾人的靈力纏成一股繩：“我來導靈力，林縛言，你帶丹入隙！”
林縛言點頭，接過裹著多層靈力的化瘴丹，隻覺掌心燙得像握了團活物。他深吸口氣，縱身躍向裂隙——黑灰色的瘴氣立刻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了似的撲過來，所過之處，他衣袖瞬間被蝕出幾個洞。
“撐住！”石硯在崖邊大喊，火焰猛地漲高半尺，將林縛言周身護得更緊。寒天宗的冰網也跟著收緊，把試圖繞後的瘴氣凍成冰碴。合歡穀的花粉在瘴氣裡炸開，化作點點熒光，竟暫時逼退了那些黑霧。
裂隙深處比想象中更窄，林縛言隻能側著身往裡擠，石壁上的尖石劃破了他的褲腿，滲出血珠，血滴剛落下就被瘴氣吞了個乾淨，連點痕跡都沒留。他咬著牙往前挪，忽然腳下一空，竟是裂隙裡又塌了塊碎石，整個人往下墜去！
千鈞一發之際，太玄門的星絲及時纏上他的腰，猛地往上一拽。林縛言借著力道穩住身形，反手將化瘴丹按在裂隙最深處的岩壁上——那裡有塊搏動的黑色肉膜，像顆腐爛的心臟，正源源不斷地泵出瘴氣。
“就是這兒！”他催動靈力，丹丸立刻裂開，紫金色的藥氣如藤蔓般纏上肉膜。瘴氣發出淒厲的尖嘯，瘋狂衝擊著林縛言的靈力屏障。他的護身光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嘴角溢出絲血沫。
“加力！”石硯嘶吼著，將焚天教的靈力催到極致，火焰幾乎凝成實體，順著星絲傳過去。寒天宗弟子咬破舌尖，將精血混著冰靈力注入冰網，冰網瞬間亮得像塊巨大的水晶，死死兜住往外湧的瘴氣。合歡穀的花粉雨下得更密了，香氣裡帶著韌勁兒，竟在林縛言身前織成道粉色的光簾。
“轟——”化瘴丹徹底爆開，紫金色的藥氣裹著各宗靈力，在裂隙深處炸成朵巨大的花。林縛言被氣浪掀得倒飛出去，正好被星絲接住，拖回崖邊。他趴在地上咳了半天，吐出的血裡混著黑灰色的瘴氣，石硯趕緊用火焰裹住他的手腕，逼出殘毒。
裂隙裡的黑色肉膜在藥花中消融，瘴氣像退潮般縮回深處，最後被重新合攏的山縫徹底鎖死。太玄門長老用星軌儀掃過裂縫：“成了！地脈的震顫停了！”
林縛言抬頭望去，隻見裂隙合攏的地方，竟慢慢滲出點點綠光——是被瘴氣蝕死的草木根莖，在各宗靈力的餘波裡，抽出了新芽。他笑了笑，剛想說話，卻被石硯一把抱住：“你嚇死我了！”
懷裡的人還在發抖，後背的衣服被血浸透了，卻笑得比誰都亮。林縛言拍了拍他的背，看向天邊——晚霞正鋪滿天空，像極了化瘴丹炸開的那朵花。他忽然明白，那些看似無解的裂隙，從來不是為了吞噬生機，而是為了讓不同的光，有機會織成一張更密的網，護住彼此。
崖邊的新芽上，還沾著點粉白色的花粉，和一絲淡淡的火焰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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