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言指尖的冰藍微光落在草籽上時,那抹新綠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點。他下意識伸手去接,光點卻順著指縫鑽進經脈,所過之處,像有暖流淌過——這感覺與續靈草的溫潤不同,帶著股野火燒過草原般的烈勁。
“這是……”阿燼的狐尾猛地豎起,紫色妖力在周身盤旋成盾,“功德靈力在催化靈脈重生?”
石硯的符劍突然嗡鳴,劍身上的金紋如水波擴散,竟與林縛言體內的光點產生共鳴:“不對,這不是普通的功德,裡麵裹著蝕心魔的魔氣殘片!”
話音未落,林縛言突然弓身咳嗽,咳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瞬間化作黑色藤蔓,瘋長著纏向三人。阿燼的妖力織成紫網,卻被藤蔓腐蝕出一個個破洞;石硯的符劍劈出金光,斬斷的藤蔓竟像活物般蠕動著拚接起來。
“是蝕心魔的後手!”林縛言咬著牙,試圖逼出體內的光點,卻發現它們已順著血液滲入靈脈深處,“它把魔氣藏在靈核裡,剛才被我打碎時,順著功德力鑽進我身體了!”
寒天宗長老拄著冰杖趕來,看到這幕臉色驟變:“糟了!這是‘蝕心種’,會寄生在修士靈脈裡,等它長成,宿主就會變成新的魔物!”
阿燼突然抓住林縛言的手腕,狐尾上的毛根根倒豎,淡紫色妖力不顧一切地湧入他體內:“我的妖力能暫時壓製魔氣,石硯,快用符陣鎖死他的靈脈!”
石硯立刻以劍畫符,地麵浮現出金色的“鎖靈陣”,將林縛言圈在中央。符文亮起的瞬間,林縛言體內的光點劇烈掙紮,他疼得渾身發抖,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卻清晰地傳來阿燼的聲音:“撐住!你不是說過,無境之境也能破冰嗎?”
是啊,他說過。
林縛言猛地咬破舌尖,借著痛感清明了幾分。他不再試圖逼出光點,反而放任那股又烈又燙的力量在體內衝撞——就像當年在斷魂崖,他迎著罡風淬煉冰刃,越烈的風,磨出的刃越銳。
“阿燼,撤力。”他啞著嗓子說,“石硯,把符陣靈力導進我手裡。”
阿燼一愣,卻還是依言收回妖力,隻是狐尾依舊警惕地護在他身前。石硯雖不解,卻果斷將符劍插入陣眼,金紋順著地麵爬上林縛言的手臂,與他指尖的冰藍微光纏在一起。
“蝕心種靠魔氣為生,”林縛言忍著劇痛,指尖在虛空中劃出古怪的軌跡——那是他昨夜在老道的古籍裡看到的“逆靈術”,“可它現在裹著功德力,就像毒草長在肥土裡,我要做的不是拔草,是讓土反過來消化草。”
冰藍與金黃交織的光絲,順著他的指尖鑽進靈脈。林縛言能感覺到,那些魔氣殘片在掙紮、嘶吼,卻被功德力死死鉗住,一點點被碾碎、吸收。這過程像有無數把小刀在刮他的骨頭,冷汗浸透了衣襟,視線裡卻漸漸浮現金色的紋路——那是從靈脈深處透出來的光。
“看!”石硯突然大喊,“他手腕上!”
林縛言低頭,隻見左手手腕上浮現出一道金紋,像片舒展的銀杏葉,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阿燼的狐尾掃過那道金紋,突然發出舒服的低吟:“魔氣……消失了!”
寒天宗長老撫著胡須,眼中滿是驚歎:“以功德為壤,化魔氣為肥,竟硬生生在無境之基上,催生出了‘金紋境’!這等悟性,老夫自愧不如。”
林縛言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抬手摸向手腕上的金紋,觸感溫潤,像長在皮肉裡的玉。阿燼立刻湊過來,用妖力幫他擦拭冷汗,狐眼裡的擔憂還沒褪儘,就被他抓住了尾巴尖。
“彆愁眉苦臉的,”林縛言笑了,指尖的冰藍微光已染上淡淡的金芒,“現在知道,為什麼老道說合腳的鞋最要緊了吧?”
石硯收劍時,符劍上的金紋比之前亮了數倍:“何止要緊,簡直是開掛!以後出去報家門,就說你是‘金紋境’林縛言,聽著就比那些‘破冰’‘凝符’霸氣!”
阿燼沒說話,隻是往他身邊湊了湊,三條狐尾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腰——剛才林縛言疼得發抖時,他悄悄咬破指尖,把妖血混進了符陣裡,此刻那道金紋邊緣,正泛著極淡的紫色。
遠處的廢墟裡,被功德金粉滋養的草籽已長成幼苗,葉片上,冰藍、淡紫、金黃三色紋路交織,在晚風裡輕輕搖曳。寒天宗長老望著那抹新綠,忽然道:“或許這黑風嶺的劫,本就是為了催生新的境界而來。”
林縛言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金紋,忽然明白,所謂境界,從不是困住腳步的枷鎖。就像冰會化成水,水會蒸成雲,雲會落成雨,每一次看似倒退的破碎,或許都是為了以更自由的姿態,去往更高的地方。
夜色漸濃,阿燼生起篝火,石硯在旁邊擺弄他的符劍,金紋在火光裡流轉。林縛言靠在阿燼肩上,看著手腕上的金紋隨呼吸起伏,忽然覺得,這比當年“凝冰境”時的鋒芒,要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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