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酒的醇香還沒散儘,黑風嶺的地脈突然劇烈震顫。林縛言腕間的金紋驟然繃緊,像根被拉滿的弓弦,將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地底深處拽了上來——那不是魔氣,卻比蝕心魔的戾氣更陰鷙,帶著種能凍結靈脈的死寂。
“出事了!”石硯的符劍自發出鞘,劍身上的金紋瘋狂流轉,在地麵投射出雜亂的光軌,“是‘鎖魔淵’!它在鬆動!”
鎖魔淵,黑風嶺最古老的禁地,傳說底下鎮壓著上古魔神的殘魂,由寒天宗、焚天教、太玄門三宗曆代修士以靈脈為鎖,困了近千年。藥老臉色驟變,抓起藥箱就往外走:“定是文煞潰散時,執念衝擊了地脈,才讓封印鬆動!”
阿燼的三條狐尾同時炸開,淡紫色的妖力在周身凝成護盾:“我能感覺到,底下有東西在喊……不是嘶吼,是誘惑。”他捂住耳朵,眉心的妖紋亮得發紫,“它在說,隻要獻出靈脈,就能獲得永恒的力量。”
林縛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金紋順著指尖湧入阿燼體內,那股誘惑的低語立刻消散了大半:“是魔神殘魂的‘心魘術’,專門勾起生靈的貪欲。石硯,用符陣護住雲書和藥老!”
石硯早已布下“鎮心陣”,金色符紋在草屋周圍升起,將雲書護在中央。少年緊緊抱著竹簡,臉色發白卻沒退縮:“師兄,我能幫什麼?”
“看好陣眼!”林縛言的聲音斬釘截鐵,腕間金紋突然化作鎖鏈,一頭纏上自己的靈脈,另一頭竟鑽進石硯的符劍,“石硯,借你的符力引動陣紋,阿燼,用妖力托住鎖魔淵的裂隙!”
三人趕到鎖魔淵邊緣時,大地已裂開一道丈寬的口子,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隱約有血色紋路在蠕動,像無數條毒蛇在啃噬地脈。寒天宗的冰棱封印正在融化,焚天教的火紋結界黯淡無光,太玄門的星鎖更是斷了大半——三宗留下的鎮魔之力,竟在短短半個時辰內潰散成這樣。
“是‘噬魂霧’!”藥老指著裂隙中翻湧的灰霧,“它能吞噬靈力,連地脈都能被它啃斷!”
阿燼深吸一口氣,三條狐尾猛地插入地麵,淡紫色的妖力順著地脈逆流而上,在裂隙邊緣織成一張巨網。噬魂霧撞上妖網,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網麵瞬間變得稀薄,阿燼悶哼一聲,嘴角溢出妖血——“化形境”的妖力,在這上古魔霧麵前竟如此脆弱。
“我來!”石硯將符劍插進裂隙邊緣,符陣金紋與林縛言的金紋鎖鏈相連,兩股力量順著地脈衝進霧中。噬魂霧被金光逼退了幾分,卻很快卷土重來,甚至順著金紋往兩人靈脈裡鑽。
林縛言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金紋鎖鏈上。鎖鏈瞬間染上血色,竟開始主動吞噬那些鑽進靈脈的魔霧,他能感覺到,紋生境的靈力在與魔霧碰撞時,正生出新的變化——金紋中漸漸浮現出冰藍、赤紅、銀白三色紋路,那是寒天宗、焚天教、太玄門的靈力印記,是他從前在天塹關見過無數次的力量。
“原來如此……”林縛言眼中閃過明悟,“紋生境,不止能同生,還能化萬象!”
他猛地抬手,金紋鎖鏈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絲,分彆纏上阿燼的妖網和石硯的符陣。淡紫妖力與符陣金紋突然暴漲,阿燼的狐尾上多了圈金色光環,石硯的符劍則泛起妖力的紫暈——三人的力量,竟在這一刻徹底融合。
“以紋為鎖,以境為鑰,鎮!”
林縛言的聲音響徹黑風嶺。融合了三股力量的金紋猛地紮進裂隙,在地脈深處炸開。刹那間,冰棱、火焰、星芒、妖力、符光在霧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鎮”字,噬魂霧被這股力量死死釘在裂隙底部,發出淒厲的尖嘯。
更驚人的是,那些被魔霧啃斷的地脈,竟在金紋的滋養下重新愈合,斷裂的三宗鎮魔之力,也順著新的地脈紋路緩緩複蘇,冰棱重凝,火紋再燃,星鎖複連。
裂隙中的黑暗漸漸平息,隻剩下林縛言三人的力量交織成的光柱,像一柄從天而降的巨鎖,牢牢鎖住了魔淵。
阿燼癱坐在地,三條狐尾無力地垂著,卻興奮地晃著:“我……我好像摸到‘妖皇境’的門檻了!”
石硯的符劍上,金紋已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王”字,顯然也突破了“符靈境”,踏入了“符王境”。
林縛言望著裂隙中漸漸隱去的光柱,腕間的金紋已恢複成最初的模樣,卻多了種包容萬象的溫潤。他忽然明白,紋生境的終極,從不是獨自強大,而是讓每個靠近它的人,都能在彼此的力量裡,找到突破的契機。
藥老扶著雲書走過來,少年手裡的竹簡不知何時翻開,上麵竟自動浮現出剛才三人合力鎮魔的紋路。“師兄,”雲書的聲音帶著激動,“這才是真正的‘同生’啊!比書上寫的任何境界都厲害!”
林縛言笑了笑,彎腰將阿燼和石硯扶起。陽光透過裂隙照下來,在三人身上投下交織的光影,金紋、妖紫、符光在光影中流轉,像一首無聲的歌。
鎖魔淵的裂隙漸漸閉合,地脈傳來安穩的搏動聲。遠處的紋生堂草屋,炊煙正嫋嫋升起,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隻有他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就像紋生境的金紋裡,從此刻下了彼此的印記;就像黑風嶺的地脈中,永遠流淌著三股交融的力量。
萬物同生,境化千象。這或許不是境界的終點,卻是最溫暖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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