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望之！你能不能有點人性！”
紀輕輕忍無可忍，一把扯下頭上礙事的白色帷帽，露出光溜溜的腦袋和氣得微微發紅的臉頰，壓低聲音暴躁地低吼。
這家夥居然連糖葫蘆都不讓她多吃一串，美其名曰“凡俗之物，雜質過多，於修行無益”！
她修個屁的行，她現在隻想滿足口腹之欲！
玉望之端坐在她對麵的雕花木椅上，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清茶，聲音無波無瀾，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人，要人性作甚？”
“你……”紀輕輕一噎，滿腔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漏了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她眨了眨眼，湊近了些，小聲問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麼？妖怪？還是……那種東西？”
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這間雅致卻陌生的房間，仿佛怕角落裡藏著什麼不乾淨的存在。
玉望之抬眸，看著她這副既好奇又慫包的模樣，想起她曾經被一個低級幻術嚇得差點跳窗的往事，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語氣平淡地賣了個關子：“是……不告訴你。”
紀輕輕被他這話堵得一口氣上不來，悻悻地坐了回去，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重新將帷帽戴好，遮住了那顆在室內也熠熠生輝的光頭，嘴裡不滿地嘟囔：“故弄玄虛……”
時間回溯到兩天前。
他們通過一座巨大的遠程傳送陣，離開了那片被玉望之勢力籠罩的寧靜之地，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四宗之首，天雲宗勢力範圍內的核心區域。
此刻，他們正身處天雲宗麾下最大、最繁華的一座城池，名為“帝川”。
此城依山傍水，氣勢磅礴，街道寬闊，車水馬龍，往來修士絡繹不絕，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靈氣與喧囂的人氣。
而玉望之顯然財力雄厚，直接入住了帝川城中最負盛名、也最昂貴的“醉仙居”酒樓，並且包下了視野極佳、布置奢華的天字號乙間客房。
此刻，在這間寬敞得堪比普通人家庭廳的客房裡，方才關於“人性”與“非人”的爭論剛剛平息，隻餘下紀輕輕對著滿桌子精致靈膳，一邊生著悶氣，一邊……吃得毫不客氣。
畢竟，跟什麼過不去，也不能跟美食過不去，更何況是玉望之付錢。
“輕輕，慢些吃。”
玉望之看著她風卷殘雲般的架勢，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公筷，姿態優雅地夾了一筷子清淡的靈蔬，放入她麵前的碟中。
紀輕輕動作一頓，瞥了一眼那綠油油的青菜，果斷移開目光，裝作沒看見，繼續專注地對付著自己碗裡油光鋥亮、香氣撲鼻的靈獸肉，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玉望之也不惱，放下公筷，語氣平淡地拋出一個誘餌：“輕輕若肯吃了這靈蔬，明日我便帶你去仙靈樓嘗嘗他們的招牌宴。”
“仙靈樓？”
紀輕輕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頭看向玉望之，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興趣。
玉望之見她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嗯，帝川城最大、也最負盛名的酒樓。據說其招牌‘百珍宴’能嘗到四海八荒的奇珍異味，連一些隱世大能都讚不絕口。”
“咳……”紀輕輕假意咳嗽一聲，目光遊移了一下，隨即用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語氣說道，“不就是吃點菜嘛，吃什麼不是吃。記得你說的話啊！”
說完，她動作迅速卻又帶著點故作矜持地，將碟子裡那根她剛才還萬分嫌棄的靈蔬夾起來，塞進嘴裡，胡亂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然後立刻又夾起一大塊肉塞進嘴裡，仿佛要用肉味衝淡青菜的存在感，隻是吃相比剛才“優雅”了那麼一點點。
玉望之眼底笑意更深，他本身並不重口腹之欲，此刻便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吃，偶爾為她添上一杯清口的靈茶。
紀輕輕才不管他看不著，自顧自吃得心滿意足。
酒足飯飽之後，熟悉的困意便湧了上來，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隻想立刻找個地方癱著。
玉望之太了解她這“吃飽就睡”的作息了，在她開口說要回去睡覺之前，適時地開口道：“今日恰逢帝川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入夜後甚是熱鬨，不僅有各色精巧花燈，還有雜耍、靈物、靈食的攤販。輕輕可想去看看？”
“花燈節？”紀輕輕原本耷拉著的眼皮抬了抬，困意消散了些許。
她確實還沒見識過修仙界的花燈節是什麼樣子，聽起來似乎比乾躺著有意思。
“行吧，”她故作勉強地應道，語氣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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