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輕輕剛要開口，沐歸已經迫不及待地跳上車轅，一甩鞭子：“駕！”
馬車疾馳，揚起一路塵土。
紀輕輕被顛得差點從座位上滾下來，連忙扶住車壁，無奈歎氣
沐歸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是“終於能休息了”，一路風馳電掣衝向那座破敗的寺廟。
寺廟年久失修，屋簷塌了一半，院牆爬滿蜘蛛網，門匾歪斜，依稀可見“願寺”二個斑駁大字。
沐歸跳下馬車，長舒一口氣：“總算到了！”
紀輕輕慢悠悠地跟下來，仰頭看了看寺廟，眉頭微挑：“這麼破！”
沐歸回頭：“哎呀，彆講究了，咱就休息休息，又不睡這，你睡馬車裡就行”
紀輕輕輕笑出聲，抬步往裡走：“把車拴好，彆跑了”
“跑了就跑了唄，跑了咱飛過去也行，不就消耗點靈氣”
沐歸說話間還是去把馬車給拴在石頭上了
夜色漸深，破廟內，篝火搖曳，，沒有頭顱的佛像靜立殿中，斷裂的脖頸處爬滿蛛網，月光斜照，映出幾分詭譎
沐歸懶散地坐在屋頂，指尖轉著一支長笛，目光卻始終盯著馬車內那抹夜明珠的柔光。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誰……”他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探究，桃花眼在夜色中漾著笑意，卻深不見底。
“淨獄，你睡了嗎？”他忽然揚聲，嗓音清朗，“我這裡有幻酒，你要不要來點？”
馬車內毫無動靜。
沐歸挑眉，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掠至馬車前，一把掀開車簾，晃了晃手中酒壇：“淨獄，反正你也睡不著，來點？”
紀輕輕抬眸，淡淡瞥他一眼，終於伸手接過酒壇。
她褪下寬大的黑袍，露出內裡素白的僧衣，衣袂隨風輕揚，竟有幾分出塵之態。
“來來來，我們去屋頂，喝個儘興！”沐歸不由分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縱身躍上殘破的屋簷。
星河漫天，夜風拂麵。
沐歸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喉結滾動，暢快地舒了口氣：“哈，舒服！”
他側眸看向紀輕輕，笑意盈盈，“快嘗嘗，好不好喝？”
紀輕輕垂眸，指尖摩挲酒壇，輕輕一嗅——酒香醇厚，隱隱帶著靈果的甘冽
她沉默片刻，終於抬手，緩緩揭開臉上的麵具。
月光如水，灑在她的麵容上
沐歸原本戲謔的目光驟然一滯。
——她的眉目如畫，肌膚似雪，可額頭上卻烙著一道暗金色的“卍”字印，在夜色中泛著微光。
那印記非但不顯猙獰，反而襯得她愈發聖潔，仿佛悲憫眾生的佛，又似墮凡的仙。
“淨獄，你原來長得如此俊俏啊……”沐歸怔然低語，一時忘了調侃。
紀輕輕沒有回答，隻是仰首飲下一口酒，喉間微動，酒液滑過唇角，映著星光瑩潤。
她望向遠方，眸底似有萬千情緒翻湧，卻又歸於沉寂。
沐歸忽然笑了，舉起酒壇與她輕輕一碰：“來，今夜不醉不歸。”
夜風掠過，吹散低語。無頭佛像靜默佇立，仿佛見證著這場亦真亦幻的月下對飲
紀輕輕仰頭灌下兩口酒，眉頭微蹙，喉間辛辣翻湧，她咂了咂嘴，小聲嘀咕：“……這酒，怎麼這麼難喝？”
才兩口下肚，眼前便已有些發花
她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那股暈眩感，可身子卻不受控製地往後一仰，直接躺在了屋頂上。
“不是吧，你酒量這麼差？！”沐歸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紀輕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底水光瀲灩，卻仍強撐著舉起酒壇，冷哼一聲：
“嗬，貧僧的酒量可不差……貧僧千杯不醉！”
說罷，她仰頭又要喝，手腕卻被沐歸一把扣住。
“喂，彆逞強了！”沐歸皺眉，可話音未落，紀輕輕已掙脫他的手，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末了還豪邁地一抹唇角，笑得恣意：“哈哈哈，再來！”
沐歸無奈扶額，卻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仰頭陪了一口：“行行行，你千杯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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