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給我去查！
宗主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被掐出幾道深紅的血痕。
清月垂首應聲，轉身時袖中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沉默離去。
殿內重歸寂靜，唯有燭火搖曳，映照出宗主孤絕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風化千年的石像，連呼吸都凝滯了。良久——
一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噴濺在地，猩紅刺目，在白玉磚上綻開一朵妖異的花。
他的背脊微微佝僂，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骨，整個人透著一股腐朽般的蒼涼。
師弟……
這一聲低喃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是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與此同時，紀輕輕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雜役房的硬板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在她微微張開的嘴角上——那裡還掛著一絲可疑的晶瑩。
呼……哈……
她翻了個身，腿一蹬，直接把被子踹到了地上，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烤豬蹄……彆跑……再偷……一壇……
喔——！
清晨的雞鳴穿透薄霧，紀輕輕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頭發炸得像團蓬鬆的蒲公英。
她揉了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往懷裡摸——
幸好還在！
她長舒一口氣，看著長著粉色翅膀的綠蛋，左右檢查，還以為真被我給壓壞了呢。
蛋殼上隱約有流光浮動，像是回應一般，溫熱觸感透過指尖傳來。
紀輕輕嘿嘿一笑，順手用袖子擦了擦蛋殼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才慢悠悠地爬下床。
嘩——嘩——
竹掃帚劃過青石板，帶起一片枯葉翻飛。紀輕輕一邊機械地揮著掃帚，一邊望著滿地的落葉，隻覺得腦殼疼。
這破樹，怎麼掉葉子沒完沒了？她仰頭瞪了眼那棵歪脖子老槐樹，咬牙切齒，再掉，信不信我今晚就燒了你當柴火！
樹影婆娑，沙沙作響，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狂怒。
遠處，晨鐘悠揚，聖炎宗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哎，那個掃地的！
一聲趾高氣揚的叫喊從身後傳來，紀輕輕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轉過身，手裡還拄著掃帚。
隻見一個身著內門弟子服飾的少年大步走來，腰間玉佩叮當作響，下巴抬得比天還高。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跟班，三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活像三隻驕傲的小公雞。
叫你呢，沒聽見嗎？少年皺眉，語氣裡滿是不耐煩。
紀輕輕眨了眨眼，故作茫然地左右張望：啊？掃地的？這兒掃地的就我一個，您是在叫我？
廢話！少年冷哼一聲，趕緊把東苑的落葉也掃了，大師兄今日會過來，路上一片葉子都不能有！
紀輕輕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掃帚，又抬頭看了看漫山遍野的落葉，嘴角抽了抽：哦，我知道了！
放肆！少年臉色一沉，一個雜役弟子也敢敷衍我！
他身後的跟班立刻附和道：就是！知不知道我們林師兄是誰？他可是——
好了。林師兄抬手打斷，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懶得跟你計較。今日午時之前，必須掃乾淨，否則......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就去戒律堂領罰吧。
說完，三人揚長而去，背影都透著股得意勁兒。
紀輕輕盯著他們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一群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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