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輕輕緩緩閉上眼睛,意識如同沉入深海。
前世今生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飛速掠過,那些早已模糊的畫麵、被遺忘的聲音……最終,都歸於一片沉寂的黑暗。
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直至徹底斷絕,失去了所有生機。
白慕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接連發生的慘劇,臉上的悲痛、絕望、瘋狂……所有情緒如同潮水般褪去,最終隻剩下一種極致的、冰冷的平靜。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變得麵無表情,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玉雕。
他抬眼,目光冷漠地掃過地上紀輕輕那逐漸冰冷的屍體,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那隻是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
“哢嚓……”
麵前那搖搖欲墜的防禦光罩,終於徹底碎裂,化作點點靈光消散在空中。
白慕一身白衣,在這陰森詭譎的極陰之地,纖塵不染。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著,步伐從容,與周圍絕望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周身的氣質變得縹緲出塵,卻又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那雙曾經溫和的眼眸此刻隻剩下化不開的漠然。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地上顧休命那正在腐爛的身體和紀輕輕的屍體,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
他走到沈靈曦倒下的地方,看著地上那具已經失去溫度、笑容僵在嘴角的屍體,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但轉瞬即逝。
他左手輕輕一抬,沈靈曦的屍體便如同沒有重量般漂浮起來,懸停在他麵前。
“嗬,”白慕看著好友蒼白的麵容,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無儘嘲諷的冷笑,不知是在嘲笑沈靈曦,還是在嘲笑自己,亦或是這荒謬的命運,“真是……天真。”
說完,他左手隨意地輕輕一揮。
沈靈曦的屍體,連同他身上的衣物、佩飾,就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畫,瞬間化作無數細微的光點,悄無聲息地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仿佛這個人,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
“嘻嘻……”
一聲嬌媚入骨的笑聲突兀地響起。
那隻本該被紀輕輕徹底滅殺的魅傀,竟然如同鬼魅般,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白慕身後。
它或者說她,此刻的模樣與之前大不相同,雖然依舊是半透明的靈體,但麵容變得妖豔絕倫,眼波流轉間勾魂攝魄。
“吾主~”
魅傀的聲音甜膩得能滴出蜜來,她伸出那隻原本是白骨的手,此刻卻覆蓋上了白皙細膩的血肉,輕輕搭在白慕的肩膀上,動作親昵而曖昧,“下次可要疼惜魅兒些,人家差點就真的回不來了呢~”
白慕甚至連頭都沒回,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淡漠地瞥了一眼肩膀上那隻柔荑,以及魅傀那張足以讓任何男人失魂落魄的妖豔臉龐。
魅傀嬌笑著收回手,身上那件暗紅色的薄紗衣裙無風自動,輕輕飄揚,有意無意地露出了其下白嫩修長、曲線誘人的大腿,春光若隱若現。
“吾主~”她捂住紅唇,眼帶幽怨,“你怎麼還是這麼不解風情啊~對著這麼漂亮的魅兒,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兩眼嗎?”
白慕對她的賣弄風情毫無反應,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直接問道:“那個和尚,可探出深淺了?”
提到紀輕輕,魅傀臉上的媚態收斂了些,撇了撇嘴,晃動著纖細的腰肢,語氣帶著點無所謂:“唉,是有些古怪的能力,力氣大得嚇人,神魂也穩固得不像話,連我的魅惑之音都影響不了她分毫。但是可惜啊~”
她拖長了語調
“到底還是肉體凡胎,會受傷,會流血,會死。看來,還不夠呢~”
“嗯。”
白慕淡淡地應了一聲,對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意外。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得可怕:“殺了我。”
“什麼?”魅傀臉上的笑容一僵,綠色的眼眸裡充滿了錯愕和不解,“吾主,您……您說什麼?”
“我說,”白慕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魅傀,那雙漠然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殺了我。用你最厲害的手段,現在,立刻。”
魅傀被他眼中那冰冷的決絕嚇到了,委屈地扁了扁嘴,泫然欲泣:“吾主……為什麼呀?魅兒舍不得……”
“快點!”白慕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魅傀不敢再違逆,儘管滿心疑惑和委屈,她還是應了下來。
她眼中綠芒一閃,周身紅霧劇烈翻湧,凝聚成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陰煞死氣,帶著侵蝕神魂、凍結生命的恐怖力量,毫不猶豫地襲向白慕!
“噗——!”
白慕不閃不避,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中甚至帶著絲絲黑氣。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身體晃了晃,那雙冰冷的眼眸緩緩閉上,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砰”地一聲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麵上,徹底昏死過去,氣息變得極其微弱,遊走在生死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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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傀看著倒地昏迷的白慕,臉上的委屈和媚態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她站在原地,周圍的紅色濃霧緩緩湧動,將這片充斥著死亡和謎團的區域,再次籠罩。
聖炎宗,命牌祠堂。
此處供奉著宗門內所有核心弟子與長老的本命命牌,以特殊秘法煉製,與本人神魂相連,人在牌在,人亡牌碎,是宗門監測重要成員生死安危的重地。
平日裡,此地莊嚴肅穆,隻有兩名弟子輪值看守,寂靜無聲。
然而今日——
“哢嚓……哢嚓……”
兩聲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如同驚雷般在寂靜的祠堂內響起!
負責值守的兩名弟子渾身一僵,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當看清那發出聲響的兩塊命牌時,他們的臉色瞬間煞白,如同見了鬼一般!
隻見那懸浮在較高位置、散發著柔和金色光暈的兩塊命牌——一塊刻著“白慕”,一塊刻著“沈靈曦”,其光滑的表麵之上,赫然出現了幾道清晰的裂痕!
尤其是屬於沈靈曦的那塊,裂痕更是觸目驚心,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
“不好!!”
其中一名弟子失聲驚呼,連滾帶爬地衝出祠堂,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如同瘋了一般朝著後山某處疾馳而去!
他一路狂奔,驚起無數飛鳥,直接闖進了一座被氤氳靈氣籠罩的洞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和奔跑而顫抖變形:
“太太太……太上長老!不好啦!玄崢師叔……還、還有白慕師叔的命牌……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