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上了茶樓，馬車靜靜停靠在街邊。
楚意欣心有不甘，也跟了上去，那目光如芒在背，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釘在紀輕輕身後。
紀輕輕卻恍若未覺，步履從容，連衣角都未曾亂上一分。
“意欣郡主，還請留步。”王清一在包廂門口轉身，語氣疏離而果斷，不留絲毫餘地，“我等敘舊，就不留您了。”
“清一哥哥！”
楚意欣攥緊了手中的鞭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裡滿是委屈與不滿。
王清一隻是對她禮貌又冷淡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推開包廂的門，示意紀輕輕和李子修進去，自己也側身而入，那扇門便在他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視線。
楚意欣盯著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終是狠狠一跺腳，轉身帶著滿身戾氣離去。
包廂內，茶香嫋嫋。
王清一目光掃過安靜侍立在紀輕輕身後的春雨和夏雨，略帶詢問。
“無礙。”
紀輕輕淡然道，兩個丫鬟便垂首退至角落，儘量降低存在感。
“老大！我好想你啊！”李子修立刻原形畢露，湊到紀輕輕身邊，苦著一張臉抱怨，“你都不知道，這皇宮裡的規矩多得要命，這也不行那也不許，簡直憋屈死了！”
紀輕輕接過王清一默默遞過來的溫茶，呷了一口，眼尾微挑，帶著一絲戲謔：“聽你這中氣十足抱怨的勁兒，看來適應得還挺‘不錯’嘛。”
李子修被噎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什麼，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認真了些：“老大，我……快要隨軍上戰場了。”
“嗯，”紀輕輕放下茶杯，點了點頭，神色平靜，“知道了。”
見她反應如此平淡，李子修立刻垮下肩膀，帶著點耍賴的意味：“老大，你都不安慰安慰我？那可是戰場啊！”
旁邊的王清一忍不住嗤笑一聲，懟道：“就你這皮糙肉厚的，還需要老大安慰？彆在戰場上嚇尿褲子就不錯了。”
李子修立刻瞪眼回擊，三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來，方才因楚意欣而產生的些許不快也煙消雲散。
笑過之後，王清一看向紀輕輕，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老大，你怎麼會成了這蕭家的小姐？”
紀輕輕隨手拿起一塊糕點，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哦，沒什麼。不過是父母當年蒙冤，如今得以平反，官複原職罷了。”
李子修與王清一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沒有再繼續追問紀輕輕身世的事情。對於他們而言，老大就是老大，無論她是什麼身份。
王清一神色一正，壓低了聲音，談起了正事：“老大，如今整個朝堂看似分為支持太子和皇帝的兩派，爭鬥日趨激烈。但我和子修都覺得，暗地裡似乎還有第三股勢力在蟄伏，隻是隱藏得極深，動向不明。”
他略微停頓，觀察了一下紀輕輕的反應，見她依舊垂眸聽著，才繼續道：“不知老大還記不記得千澈？就是十幾年前拐賣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是當今皇帝第七子——雲千澈。”
紀輕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茶杯邊緣，神情專注，時不時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在聽。
王清一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十足的慎重：“他雖然在眾皇子中默默無聞，但手段……頗為厲害。我覺得他……此人絕不簡單！”
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忌憚與警惕。
然而，紀輕輕對此依舊沒什麼明顯的反應，甚至微微蹙了下眉，小聲嘀咕了一句，帶著點抱怨和渴望：“說了這麼多……有點饞了，想吃肉……”
王清一一怔，隨即有些無奈地失笑，抬眼看了看侍立在角落的春雨和夏雨。
兩個丫鬟極有眼色，立刻無聲地行了一禮，悄然退出包廂，並輕輕帶上了門，顯然是去準備吃食了。
待包廂內隻剩下他們三人，王清一才重新看向紀輕輕，語氣帶著幾分複雜和嚴肅：“老大，雲千澈……他一直在暗中派人尋你，似乎非常迫切。”
紀輕輕終於抬起眼，清澈卻帶著幾分慵懶的眸子看向王清一，臉上露出一絲真實的疑惑，仿佛聽到了什麼無關緊要的瑣事：“找我？他找我乾嘛？”
王清一眉頭微蹙，搖了搖頭：“具體緣由，他也不曾明說，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雲千澈那人心思深沉似海，他尋老大的目的，絕不會簡單。
“老大，”李子修接過話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清一分析說，這皇城風雨欲來，恐怕很快就要變天了。這裡太危險了，不如……你先離開避一避風頭，等局勢穩定了再回來？”
他實在不願看到老大卷入這些權力傾軋的旋渦之中。
紀輕輕聞言，卻是輕輕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又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然：“放心吧，你們兩個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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