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外,旌旗獵獵,大軍即將開拔。
李子修一身鋥亮戎裝,在隊伍前列卻全然沒了平日的跳脫,他緊緊抱著紀輕輕的手臂,眼眶泛紅,像個即將遠離家人的大孩子,聲音都帶了點哽咽:“老大……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按時吃藥,彆吹風……”
紀輕輕有些無奈,又有些暖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戰場上機靈點,彆莽撞。”
時辰已到,李子修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
坐在馬背上那一刻,他周身的氣質陡然一變,腰背挺直,目光銳利,儼然有了少年將軍的雛形。
他深深望了紀輕輕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在心裡,隨即勒轉馬頭,揚鞭策馬,彙入滾滾鐵流之中,再未回頭。
“咳咳……”城門口風大,紀輕輕忍不住低咳了兩聲。
一直靜立在一旁的王清一立刻上前,將手中早已備好的厚實披風仔細為她披上,係好帶子,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色。
他們未曾留意,高高的城樓之上,一道孤寂的身影憑欄而立。
雲千澈一身墨色常服,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鷹隼,緊緊鎖定著樓下那抹纖細的白色身影。
風吹起她的披風和發絲,也牽動著他的心弦。
他想下去,想走到她麵前,想親口問一句“你還好嗎”?可他的腳步如同灌了鉛,無法挪動分毫。
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站在她麵前?又以何種身份去關心?他隻能將翻湧的情緒死死壓在心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等著我……”他在心中默念,眼中是勢在必得的決絕,“待我登上至尊之位,必以天下為聘,光明正大地見你!”
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在王清一的護送下登上馬車,緩緩駛離,消失在長街儘頭,雲千澈依舊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動。
“殿下,”貼身內侍低聲稟報,“蕭城蕭大人求見。”
雲千澈眼底閃過一絲微光,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恢複成那個深不可測的七皇子。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轉身下樓。
書房內,蕭城一見雲千澈進來,立刻起身,恭敬行禮:“鬱公子!”
私下裡,他們仍沿用舊稱。
“就你我二人,不必多禮。”雲千澈虛扶一下,兩人分賓主落座。
“鬱公子,各方部署已基本完畢,隻待時機。”蕭城壓低聲音稟報正事。
“嗯,做得很好。”雲千澈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工作。
隨即,他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聽聞令千金久病纏身……不知,可曾請宮裡的禦醫瞧過?”
蕭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鬱公子說笑了,禦醫豈是我等臣子能隨意請動的?”
“無妨,”雲千澈語氣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我恰巧與一位告老在家的老太醫相熟,他醫術高超,尤擅疑難雜症。若蕭大人不棄,不如請他過府為令千金診視一番?”
蕭城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感激之色,再次起身拱手:“那……那就多謝鬱公子了!有勞您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