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龍涎香的氣息氤氳不散。
禮部尚書躬身立於禦案前,小心翼翼地進言:“陛下,那蕭家雖蒙皇恩得了個虛職,但根基仍是商戶,家資頗豐,在江南一帶的產業更是數不勝數。如今國庫空虛,若能讓他們‘主動’捐獻一二,或可解燃眉之急……”
新帝雲千郝斜倚在龍椅上,把玩著一方和田玉鎮紙,聞言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哦?商戶之家,能有幾個錢?既然愛卿這麼說,那就傳那蕭城進宮來,朕親自探探他的口風。”
他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冷笑,語氣輕飄飄地定下了基調,“若是識趣,自然好說。若是不從……嗬,那便隨你處置吧。”
“臣,遵旨。”
禮部尚書心領神會,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很快,蕭城便被內侍引著,踏入了這氣氛壓抑的禦書房。
九娘在家中坐立難安,右眼皮跳個不停,一股莫名的心悸讓她胸口發悶。
紀輕輕感知到母親的不安,從內室緩步走出,來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娘,怎麼了?”
九娘見是她,連忙強壓下心中的慌亂,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乖乖怎麼出來了?娘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你今日的藥喝了嗎?”
她習慣性地轉移了話題,隻想將女兒牢牢護在羽翼之下,不願讓她沾染半分外界的風雨。
紀輕輕聞言,表情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心裡暗歎,果然不該過來“自投羅網”。
她麵上卻乖巧地點頭:“喝過了,娘放心吧,我沒事。”
九娘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雖仍顯蒼白,但氣息似乎平穩了些。
她心中那個盤算了許久的念頭再次浮現,便拉著紀輕輕的手,柔聲商量道:“乖乖,如今雖是開春,但天氣反複無常,最易染病。娘想著,京中喧鬨,不利於你靜養。”
“城郊的啟元山莊環境清幽,溫泉養人,不如你去那裡調養一段時日,可好?”
紀輕輕垂眸,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略一思索,便順從地應下:“好,都聽娘的安排。”
見她答應得如此爽快,九娘心中稍安,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撫摸著她的長發,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憐愛:“嗯,娘的乖乖,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去了山莊,定要好好休養,莫要讓娘擔心。”
回到房間,紀輕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在柔軟的床鋪上,望著頭頂精致的帳幔,長長地歎了口氣:“唉,好無聊啊!”
她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將臉埋進帶著熏香的錦被裡,悶悶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那邊’什麼時候能醒。雖然這裡爹娘疼愛,生活安逸……但總歸是鏡花水月,不是現實啊。”
這種被過度保護、如同精致瓷器般被供養的生活,初時覺得新奇溫暖,久了卻讓她感到一種無形的束縛。
“看來……得想辦法推動一下故事進展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與決斷,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輕煙,悄無聲息地自床上消失,未留下絲毫痕跡。
下一刻,她已置身於一片恍若世外桃源的山穀之中。
這裡,便是申家村幸存村民如今的安居之地——神穀。
山穀四麵環山,靈氣氤氳,遠離塵世紛擾。
紀輕輕立於穀中,放眼望去,正值春日,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盛開,如雲似霞,美不勝收。
她靜靜凝視片刻,隨即抬起手,指尖流淌出難以察覺的微光,輕輕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