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人還未進門,李子修那洪亮又帶著點急切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紀輕輕不由得失笑,搖了搖頭。
隻見李子修風風火火地跨進門,臉上帶著幾分少年得誌的意氣風發,一屁股坐在紀輕輕對麵的凳子上,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儘,這才迫不及待地開口:“老大,你看!我現在可是正經被封為鎮北將軍了!”
他拍了拍胸脯,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皺起,語氣變得不滿,
“老大,現在是雲千郝那家夥坐在龍椅上,可雲千澈那小子倒好,關鍵時刻竟然躲起來了,連個影子都摸不著!你說他是不是慫了?怕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清冷的聲音便自門口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子修!慎言!妄議皇室,可是大不敬之罪!”
王清一不知何時也已到了,正站在門口,麵色沉靜地看著口無遮攔的李子修。
李子修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有些悻悻地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反駁。
他挪了挪身子,湊到紀輕輕身邊,瞬間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開始賣慘:“老大,你看他!又欺負我!我剛立了功回來,他不恭喜我就算了,還嚇唬我!”
紀輕輕看著這兩人,一個沉穩內斂,一個跳脫直率,無奈地笑了笑。
夏雨機靈地又奉上一杯新茶,放到王清一麵前。
王清一這才緩步走進來,在另一側坐下,目光掃過李子修,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然後才看向紀輕輕,回答了她剛才隨口問的問題:“我們怎麼一來就都來了?”
他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他如今可是新晉的鎮北將軍,手握重兵,風頭正勁,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無人關注的小透明嗎?陛下‘特意’暗示我,過來‘看看’他,順便……打探一下他與你,以及與‘失蹤’的七皇子,是否還有過多牽扯。”
他話說得含蓄,但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新帝這是對李子修不放心,特意讓王清一這個明麵上的“自己人”來盯著點。
“是嗎,”紀輕輕語氣依舊平淡,像是隨口提起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目光轉向王清一,“你好像下個月就要成婚了?”
王清一眼底瞬間沉黯,如同被烏雲籠罩的寒潭。
他指節微微收緊,聲音卻維持著平穩:“老大,你就彆打趣我了。”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紀輕輕,語氣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下個月?恐怕等不到那時,這雲都城……就要徹底變天了。”
一旁的李子修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話,臉上帶著少有的猶豫和困惑:“老大,我們……我們真的非要輔佐他嗎?雲千澈此人,心思深沉難測,我們……”
紀輕輕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緩緩將茶杯遞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真切她心中所想。
那片刻的沉默,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深意。
與此同時,國師府內。
幽暗的靜室中,檀香與血腥氣詭異交織。
年邁的國師須發淩亂,麵色灰敗地跌坐在複雜的星圖陣法中央,他麵前的龜甲裂開一道不祥的痕跡,嘴角還殘留著刺目的血跡。
“噗——”
又是一口鮮血抑製不住地噴出,染紅了衣襟。
他望著星圖上紊亂的光點,眼中充滿了絕望與驚懼,聲音顫抖著吐出預言:“雲都……氣數已儘,亡……亡已……”
“國師何必耗費心血,強行推演這早已注定的天機呢?”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雲千澈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靜室門口,一身玄衣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