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白翁派人向周圍的部族發出了求救信。
然而三天過去了,卻沒有收到回應。
少苒盤膝坐在虹光淨域的核心,雙目微闔。周遭的七彩流光,似乎比以往要黯淡些許,如同蒙塵的寶石。
她體內,那場與墟淵王族的對抗,遠非表麵看上去那般輕鬆。
混沌之力初成,強行催發用以對抗深淵,幾乎抽乾了她新生的元力,更在經脈中留下了無數細密的裂痕,如同乾旱大地上的龜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隱痛。
白翁給的丹藥化作溫潤的暖流,緩慢滋養著受損的根基,但更深層次的疲憊來自於靈魂。
那雙幽藍的、來自墟淵王族的眼眸,冰冷而威嚴,帶著將一切視為棋子的漠然,依舊在她識海中徘徊不去。
與之伴隨的,是體內三種力量更加難以捉摸的躁動。歸墟的虛無渴望吞噬,建木的生機想要延展,蝕靈的死寂則低語著毀滅與終結。
它們在她意誌的強行約束下維持著脆弱的平衡,如同在鋼絲上共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一縷新生的混沌元力,嘗試修複經脈,同時更深入地感知這三種截然不同的本源。
歸墟之力深邃空茫,仿佛能容納萬物,又終將一切歸於寂無;建木之力生機勃勃,帶著古老而堅韌的秩序感,是生命與規則的體現;蝕靈之力則狂暴陰冷,充滿了對現有一切的侵蝕與否定。
它們彼此衝突,卻又在她這個奇特的“容器”內,找到了一種詭異的共存點。
或許,那墟淵王族所說的“容器”,並非虛言?
這個念頭剛起,體內蝕靈之力便是一陣歡騰般的湧動,引得歸墟與建木之力也隨之波動。
少苒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一絲鮮紅,連忙凝神靜氣,將雜念壓下。
不能亂。
路必須自己走。
她沉下心,不再去思考那遙不可及的深淵與王族,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對混沌元力的梳理與凝聚之中。
漸漸地,她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深層定境。意識不再局限於體內,而是隨著那混沌氣息的流轉,緩緩擴散開來。
她“看”到了屏障外一片狼藉的海床,倒伏的墟淵戰士被殘餘的淨域力量禁錮著。
“聽”到了屏障內眾人壓抑的喘息和療傷時靈力的微弱嗡鳴。
感知繼續向外延伸,越過破碎的珊瑚叢,穿過幽暗冰冷的海水,觸及到更遠方那深沉無光的歸墟海淵。
就在她的感知無意中掠過某片尤其黑暗、連神識都仿佛要被吞噬的區域時——
異變陡生。
一股無法形容的意誌,毫無征兆地降臨。
它並非來自墟淵王族那般帶著明確目的性與威壓的窺探,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浩渺,更加……冰冷。
如同沉睡了億萬載的冰川驟然蘇醒了一角,不帶任何情緒,隻是純粹的存在本身。這道神念掃過戰場,掃過虹光淨域,掃過每一個生靈,最終,落在了深度定境中的少苒身上。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
少苒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地被拋入了一片絕對零度的虛空。
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物質,甚至沒有“存在”的概念。
隻有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在這極致的“無”中,她的思維、她的感知、她體內奔流的力量,都變得毫無意義,即將被同化,被抹去。
她連顫抖都做不到。
那古老冰冷的神念在她身上停留了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它掠過那混沌色的元力,掠過三種本源的糾纏,最終,似乎聚焦於那一點新生的、試圖統合一切的混沌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