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外夜涼如水,繁星滿天,如同細碎的鑽石灑落在墨藍色的天鵝絨上。少苒獨自坐在洞口一塊光滑的岩石上,夜風拂過她略顯蒼白的臉頰,帶來遠處山林模糊的沙沙聲。
體內的力量在緩慢恢複,星鑰在識海中靜靜懸浮,散發著溫和的銀輝,與夜空中的星辰遙相呼應。
然而,她的心卻難以平靜。
這一路的經曆光怪陸離,遠超她最初的想象。
從歸墟之地的詭異,到金猊的悲壯饋贈,再到煞尊麾下強敵的接連出現,以及那名為“噬界黑瘴”的古老邪源……她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旋渦。
星鑰守護者的身份,不再是一個模糊的傳承,而是變成了沉甸甸的責任和無處不在的危險。
“這一世……果然不同了。”她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凝聚起一絲微弱的星辰淨炎,那銀中帶金的火苗在她指尖跳躍,既帶來希望,也提醒著她前方道路的艱難。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少苒指尖火焰倏地熄滅,但她並未回頭,能如此悄然靠近的,隻會是同伴。
赤霄在她身旁坐下,他沒有說話,隻是同樣抬頭望著星空,那雙總是燃燒著戰意的眼眸裡,此刻卻映著星輝,顯得有些罕見的沉靜,甚至……迷茫。
他身上的傷勢在青嵐的治療和自身強悍的恢複力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但氣息依舊有些起伏不定,並非源於傷勢,而是某種內在的混亂。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隻有風聲和蟲鳴在耳邊縈繞。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東西。”赤霄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不同於平日的大大咧咧。
少苒側過頭看他。
赤霄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星空某處,仿佛在努力捕捉那些破碎的畫麵:“火焰……無儘的戰場……還有……背叛。”他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隱現,“很模糊,像隔著濃霧看東西。但那種憤怒和……不甘心,很真實。”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我記得……我好像是為了保護什麼重要的東西……才被打落……然後遇到了你。”
他轉過頭,看向少苒,眼神複雜,“謝謝你……當時你了我。”
雖然記憶依舊殘缺,但他已然明白,少苒對他而言,絕非普通的同行者。
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信任和想要守護的衝動,並非憑空而來。
少苒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無論真假,咱們就不要再說了。如果那個時候真的是我救了你,一定是因為你是一個值得我救得人,說來說去,還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她頓了頓,問道:“關於你的身份,還有打傷你的人,有更多線索嗎?”
赤霄眉頭緊鎖,努力回憶,最終煩躁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不起來!隻知道那些家夥的氣息……很令人作嘔,和煞尊那幫人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媽的!”
一種無法掌控自身過去的無力感讓他有些暴躁。
“既然想不起,便先放下。”少苒聲音平靜,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至少我們知道,敵人或許有共通之處。眼下,尋找源心碎片,阻止煞尊和黑瘴,才是關鍵。你的力量,至關重要。”
赤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躁鬱,點了點頭,“我知道。放心吧,老子……我不會掉鏈子的。”他看向少苒,目光變得堅定,“不管以前怎樣,現在,誰想動你們,先問過我的斧頭。”
直白而粗糙的承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少苒微微一笑,心中微暖。
就在這時,她眉心的星鑰忽然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一絲微弱的、帶著些許親近和依賴的意念,如同初生嬰兒的無意識呢喃,輕輕觸動了她的神識。
這感覺……並非來自赤霄,也非辰霄或青嵐。
她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內視識海。
隻見星鑰周圍,不知何時,竟然環繞著一縷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暗金色流光。那流光的氣息……與金猊同源,卻更加微弱純淨,仿佛是其最後一絲本源靈性,在祭壇指引完成後,並未完全消散,而是不知何時悄然依附在了她的星鑰之上,陷入了沉眠。
方才的那絲意念,正是這縷微弱靈性無意識散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