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凝聚了淵戟守衛全部力量的漆黑死光即將吞噬破浪號的千鈞一發之際,辰霄猛地一步踏前,將昏迷的少苒和驚怒的赤霄護在身後。
他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枚古樸的令牌,令牌非金非木,呈深藍色,上麵刻著複雜的浪花紋路,中心鑲嵌著一顆微小的、仿佛蘊含著一片海洋的寶珠。
他並非對著那毀滅死光,而是將周身殘存靈力瘋狂注入令牌,將其高高舉起,對著淵戟守衛的方向,用儘力氣嘶聲喊道,聲音透過海水,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
“尊駕且慢!我等並非褻瀆者!此乃碧海潮生令,乃水族聖物!我等此行,是為探尋上古盟約,絕非為敵!”
那枚令牌在靈力激發下,散發出柔和而浩瀚的藍色光暈,光暈中隱隱有潮汐湧動之聲,一股純正、古老、帶著契約意味的水靈氣息彌漫開來。
這氣息,與這片沉淵之域的死寂格格不入,卻與流波山殘骸本身蘊含的那份古老榮耀隱隱呼應。
那足以湮滅一切的漆黑死光,在觸及這藍色光暈的邊緣時,竟猛地一滯!
光芒劇烈閃爍,其蘊含的毀滅性能量仿佛遇到了某種無法逾越的屏障,或者說,是觸動了某種深植於本源中的古老約束。
淵戟守衛那瘋狂追擊的動作也驟然停下,它龐大的身軀懸浮在墨色海水中,數十隻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辰霄手中的令牌,尤其是那顆微小的海洋寶珠。
它的眼神中,暴怒與殺意未消,但確實多了一絲驚疑不定和深深的困惑。
“碧海……潮生令……”淵戟守衛低沉的聲音帶著海浪般的回響,不再僅僅是意念,而是真正發出了聲音,這聲音古老而晦澀,仿佛塵封了萬載歲月。
怎麼會?聖物早就失去蹤影,怎麼會在你們這群人手中。
它那由黑色海水凝聚的長戟緩緩垂下了幾分,但威壓依舊鎖定著破浪號,顯然並未完全相信。
“即便持有信物,爾等身懷建木異端氣息,擅闖聖地,驚擾沉眠,又當如何解釋?!”
它的目光再次掃過被赤霄扶著的、氣息微弱的少苒,尤其是在她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建木餘韻上停留,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警惕。
辰霄心臟狂跳,知道生死就在對方一念之間。
他強自鎮定,保持著舉起令牌的姿態,語氣懇切而迅速,“尊駕明鑒!我這位同伴身負建木氣息實屬機緣巧合,並非我等本意。我等前來,實因東海近來屢遭‘蝕靈’之毒侵襲,生靈塗炭,瀾海城亦深受其害!此毒陰寒蝕靈,與記載中某些深海遺族手段相似。我等懷疑此事與上古隱秘有關,故冒險前來流波山遺跡,希望能找到線索,化解災厄,絕非有意冒犯!”
他刻意點出“蝕靈”之毒和“深海遺族”,並將他們的目的引向尋求幫助而非掠奪,同時將少苒的建木氣息歸為“機緣巧合”,以淡化敵意。
“蝕靈……墟淵之民的氣息……”淵戟守衛低聲咆哮,似乎對這個名字極為敏感,甚至帶著一絲深深的忌憚,“那些背叛了古老榮耀、沉溺於黑暗的墮落者……”
它巨大的頭顱微微轉動,仿佛在權衡。
碧海潮生令的真實性毋庸置疑,那上麵蘊含的古老契約之力做不得假。
在聖跡尚存的年代,確實是與水族交好的人族勢力之一。
而蝕靈之毒的再現,也觸及了某種更深層次的威脅。
沉默了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周圍的水魂守衛也停止了攻擊,靜靜地懸浮著。
終於,淵戟守衛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冰冷,但殺意已消退大半,“看在古老盟約與碧海令的份上,饒爾等不死。但聖地不容褻瀆,立刻離開沉淵之域,永不得再踏入半步!至於蝕靈之禍……那是陸地生靈與墟淵墮落者之間的紛爭,與沉眠之地無關!”
它巨大的魚尾一擺,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水流托住了殘破的破浪號,將其緩緩推向沉淵之域的外圍。
這並非攻擊,而是驅逐。
“將那蘊海靈蕨的種子留下!此乃聖地遺珍,非爾等可取!”它又補充道,目光落在少苒身上。
辰霄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底線,毫不猶豫地對赤霄道:“把種子給它!”
赤霄雖有不甘,但也明白形勢比人強,悻悻地將那幾顆散發著藍綠色光暈的種子取出,用靈力包裹著,推向淵戟守衛。
淵戟守衛張口一吸,將種子收回,隨即不再看他們一眼,龐大的身軀緩緩沉入墨色海水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