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列掛著三井物產社旗和日本國旗的貨運列車，鳴著汽笛，緩緩駛入南滿鐵路某個樞紐站。
南滿鐵路上的三井洋行專列，明麵上掛著“東北大豆”的貨牌，實際運的全是私鹽，並且額外加掛了兩節看似空置的“回程車皮”。
幾名日本憲兵例行公事地走上前，領頭的日軍曹長用手電照了照車廂上醒目的“三井”標誌，又看了看那麵刺眼的太陽旗，隨意地揮了揮手。
“喂！不用查了！那是三井商社的專列，運大豆的！”曹長對身後的士兵喊道，語氣懶散。
士兵們立刻收槍退後，列車甚至沒有完全停下，隻是減緩了速度，便在一片“免檢”的示意下，轟隆隆地繼續駛向山海關方向。這麵日本旗，反倒成了常威走私最堅固的“護身符”。
常威充分利用了南滿鐵路“回程空艙”的規則漏洞。這些從北邊空載返回的列車，為了不浪費運力，允許搭載少量“雜貨”，而運費，僅僅象征性地收取一點“燃料補貼”，價格比正常運費低了足足60！
列車到達山海關時，常威以關稅督辦的身份，親自貼上“關稅已核”的封條。貨物一路暢行無阻，直達關外！
在夜幕掩護下，宋虎侯傑的人馬早已在車站提前等候，迅速卸貨！每節車廂運鹽40噸，常威足足動用了十節車廂的“空艙”額度，一次運輸量高達400噸！按1石≈60公斤計算，約合6666石！）
而在三井物產日本總部的社長辦公室裡，社長看著賬麵上憑空多出的三十萬現洋常威“購買”股份的貸款），以及與“佐藤卡卡西”合作後，順暢地將東北大豆運往上海銷售帶來的利潤，得意地捋著小胡子。
“這個常威，不，佐藤卡卡西，果然是帝國忠誠的朋友！白白送我們三十萬，還幫我們打通了許多東北的貨運渠道，用中國的資源、中國的勞動力，為我們大日本帝國賺取利潤！真是大大滴賺錢！”他得意地對心腹說道。
旁邊野心勃勃的副社長卻暗自皺眉，覺得社長過於信任那個中國人，但此刻也不敢多言。
常威這邊拿到“日本旗護身符”的他，等於打通了一條貫穿南北、免稅免檢的走私黃金隧道。他庫庫地往關外運私鹽，已經是賺得盆滿缽滿。
第一次從上海回程，僅僅一趟私鹽，他就淨賺了十萬現洋！但他沒有將這錢分掉，而是找到了“義兄”佐藤岸本。
“歐尼醬！”常威一臉“忠誠”，“這次賺了點小錢，但我深知，要想長久為帝國效力，必須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我們的生意！我想拜托您，用我的分紅，代我向日本大阪兵工廠訂購一批‘合法’的武器——200門60毫米迫擊炮，外加50萬發子彈！這是訂單和貨款，總共十二萬現洋，直接從我的分紅裡扣！”
佐藤岸本一看，這可是正經的軍工外貿，又能給日本工廠帶來訂單，還能武裝這個“忠實的卡卡西”，何樂而不為？他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
在大阪兵工廠，銷售主管看著這筆來自“關東州”的意外大單，喜出望外，對下屬吩咐：“一定要拉住這個大客戶！朝鮮軍部那邊的訂單已經飽和了，這可是新的利潤增長點！”他們完全不知道，這批武器最終會流向誰。
而常威，則在山海關的秘密倉庫裡，看著一批批用日本人的錢、通過日本渠道買來的日本武器，被悄無聲息地裝備到他那兩個以“工程團”為名、暗中擴編的新兵部隊裡，臉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
【山海關秘密倉庫】
厚重的鐵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混合著銀元金屬味和新鮮油墨紙幣）的特殊氣味撲麵而來。密室內，數盞馬燈將空間照得雪亮，映照出地上、四周堆積如山的銀元和捆紮整齊的紙幣。常威、侯傑、宋虎三人在其中，仿佛置身於一座金銀島嶼。
宋虎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他抓起一把銀元，任由它們從指縫間叮當作響地滑落，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額滴個親娘嘞！常……常老弟！這……這他娘的是真的？！這才半個月！就……就這麼多？！”
侯傑相對沉穩，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泛紅的臉頰也暴露了他內心的震撼。他拿起一疊嶄新的奉票，撚了撚，沉聲道：“老宋，淡定些。常老弟的手段，你我現在還不清楚嗎？隻是……這數目，確實超出了我最初的預料。”他轉向常威，“老弟，給哥哥們交個底，這半個月，咱們到底……賺了多少？”
常威臉上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笑意，他走到一張鋪著地圖的桌旁，上麵用紅藍鉛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線路和數字。
“兩位哥哥，彆光看眼前這點。”常威用指揮棒點了點地圖，“咱們這生意，能成，靠的是三頭並進，缺一不可。”
他首先指向自己：
“我這邊，借‘佐藤卡卡西’這張虎皮，用三井的旗號和南滿鐵路的回程空艙，一趟就能拉回來四百噸鹽！掛日本旗，一路免檢免稅，運費也隻象征性給點‘燃料補貼’，成本已經壓的很低。按赤峰那邊1.2元一石的買斷價，一趟的進貨成本大約是八千現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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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指向侯傑和宋虎：
“但光拉回來沒用，得變成錢！這就全靠兩位哥哥了！侯哥你在東寧、綏芬河那邊路子廣，虎哥你在赤峰、熱河的銷路也已經打開。這鹽到了咱們地盤，走黑市渠道，避開官鹽的重稅，能賣到十塊大洋一石！一趟四百噸，也就是差不多六千六百六十六石，總貨值就是六萬多元！”
他頓了頓，看著兩人眼中閃爍的精光，繼續算賬：
“刨去進貨的八千，再扣掉給鐵路和沿途必要的打點，一趟的淨利，穩穩超過六現洋！關鍵是，咱們現在不是一趟兩趟，而是每天穩定發車！半個月下來，流水過了百萬，淨利潤……”
常威故意停頓了一下，拿起一個賬本，輕輕放在那堆銀元上，聲音清晰而有力：
“這半個月，咱們兄弟三個，每人能分到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然後又緩慢而堅定地加上第六根，“六十萬，還掛零！”
“六十萬？！”
宋虎猛地吼了一嗓子，差點跳起來，他一把抱住身邊一袋銀元，像是怕它飛了，“半個月！六十萬！老子當初在直軍乾團長，一年到頭也弄不到十萬！這……這他娘的走私來錢是快啊！”
侯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騰的氣血，他看向常威的眼神充滿了佩服：“老弟，你這‘拉回來’的本事，真是通了天了！我們倆也就是靠著地盤，把你這源源不斷的貨散出去。沒有你這龍頭，我們這分銷的渠道再好也白搭！”
常威哈哈大笑，走到兩人中間，左右攬住他們的肩膀：
“虎哥，侯哥！咱們這才到哪兒？咱們的‘鹽路’這才剛鋪開！南滿鐵路每天那麼多回程空車，咱們能用的份額還多得很！接下來，不僅要運鹽，其他緊俏貨，隻要有利可圖，咱們都能插一手！”
他指著那滿屋的金銀，豪氣乾雲：
“我常威，彆的不敢說，隻要跟著我混，準保兄弟們個個富得流油，咱們的槍炮能比誰都響！這，隻是開始！”
宋虎拿起幾塊沉甸甸的銀元，敲得叮當響，臉上樂開了花，聲音都激動得變了調：“常老弟！我老宋以前以為，你能每天搞來一節火車皮就頂破天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他媽現在一天能拉來十節火車皮！還都是掛著日本旗、一路免檢免稅的！這運費、這關稅，全他媽省了！咱們兄弟這次可真他娘的發大財啦！哈哈哈哈！”他重重拍了拍常威的肩膀：“老弟，手段通天！哥哥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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